庄白只是大略的知晓,铭文之道乃是笔法运用的一个更高的层次。
它是用笔胆在各种器皿上雕铸一个铭文,这一个铭文是文字的集合体,一旦成功便会有特殊的效果。
但是庄白却从来没有练习过铭文,这其实也是庄白的无奈,从妖族辗转回人族后,他因为各种矛盾冲突,尚没有在县弘文馆上过一天的学。
在场的儒生先是看向郭璞、林吉等人,见他们没有要先入场的意思,于是很快自发组织为五十人一组,一批一批的进入山洞中。
山洞只进不出,人群正在缩减,气氛也更加的静默,连雪花悠悠落地的声音都可听见。
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一批,却是没有凑够五十的整数。
郭璞等人向庄白示意,庄白微微颔首,他们便一同向山洞走去,却是没有想到林吉也等到了最后,一跃超过庄白等人,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
山洞中圣光涌动,宽敞而明亮。
石台成一圈又一圈,错落有致的分布,将山洞中心的高台众星拱月般凸显出来。
庄白随意选了一处石台,静立等候。
鸦雀无声中,高台骤然出现了一个幻影。
他不言不语,直接取出笔胆,笔胆也处于朦胧中,但是却完全不影响庄白等人的观看。
幻影取过台上摆放的一件器物,赫然是一个直径约一仗的车轮。
他的笔胆朝着半尺大小的车轴而去,他显然精通铭文一道,手起笔落间,一条条横折弯钩的笔画,就像一条条美丽纹路,汇聚成一枚繁复的铭文。
他手腕抖动间,用的还是最普遍的春秋笔法,却自有一股非凡的神采。
铭文成,只见幻影手指一点,这个车轮竟然飞了起来,绕场一圈让每一个考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幻影再次施展笔胆,极快的写出二十三个铭文,手臂一抬,眨眼间,铭文便悬浮在庄白等人的身前。
幻影面无表情的向考生点点头,然后重新点燃了一炷香,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笔法铭文开始!
庄白仔细的观察,这一枚铭文其实是由“风马牛车”四个字的组合而成,作用应该是御风飞行,像是最常用的交通工具风行车,它的车轮上应该就加铸了这样的铭文。
庄白感叹,管中窥豹便可看出,人望之力对人族生活天翻地覆的改变。
庄白右手持笔胆,他以前不曾练习过铭文,于是格外小心谨慎的模仿眼前的铭文,一笔一划的书写起来。
然而铭文之道又怎么会简单,在器物上书写文字和在宣纸上相比,可谓完全不同,庄白生涩的用笔胆勾勒,却感觉笔下受阻,难以为继。
庄白鼓动书心,用更多的人望之力灌注笔尖,情况才有所缓解,但是又经常出错,常常叠加了两个字便已经鬼画桃符的不成模样。
一旦出错,就需要重新拿器物,重头再来。出错了七八次,庄白才艰难无比地刻完成了这个铭文的镌刻。
看着器物表面布满的刻纹,庄白心中充满成就感,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枚铭文。
他如今境界还太低,只能叠加四个字,等境界高了,便能叠加整篇文章,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一向顺手的龙纹笔胆也遇到了挑战,在宣纸上书写感觉不出,但是镌刻铭文却有些力不从心,只待成为儒秀后,庄白还要用天材地宝来锤炼笔胆。
等笔胆强大起来,便可在各种各样的材料上,镌刻更为精密的铭文。目前只是一个初级的御风飞行的铭文,已经布满了器物的表面,但等笔胆提升,便可在一指宽的地方重复叠加,叠加成百上千次后,效果定当惊天动地。
只是那些对于现在的庄白来说还太过遥远了,现在的镌刻已经是他的极限。
庄白将人望之力注入器物,等了半响,本应该悬浮起来的器物仍旧死气沉沉的躺在石台上。
失败!
庄白叹了一口气,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铭文。
就在此时,幻影出声了:“林吉,过关。”
庄白抬起头,望向林吉,只见他的身前正悬浮着一个器物,而且还灵活的时上时下,时左时右。
而林吉身前的那一个参考的铭文也同时亮起,就像在检查器物上的铭文一般,最后参考的铭文突然大亮,显然是一等的评价。
还没等林吉傲娇的仰起头,幻影再次出声:“郭璞,过关。”
只见郭璞身前的器物,在飞行之时,隐隐有破空之声,却比林吉的器物速度还要快。
郭璞身前检查的铭文,亦是大亮,光芒也比林吉身前的铭文更亮了几分,赫然也是一等。
郭璞打了个哈欠,林吉却是脸一黑。
虽然林吉要比郭璞快一步完成,但是明显郭璞的铭文效果更强劲,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可是这让林吉不能忍受,他林吉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一个偏远府城的纨绔子弟一个水准。
林吉再将眼光投向庄白,立刻注意到庄白桌上堆满的失败品,顿时说不出的畅快,竟然噗嗤的笑出了声来。
要不是他脸上火辣辣的掌印还在提醒他考场纪律的严苛,他真想放声大笑出来。
“原来这个庄白连一个铭文都镌刻不好,果真是个草包,不足为惧,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混了个圣赐的头衔。”“
反之,这个郭璞还有两把刷子,不过在我林吉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林吉傲娇的瞥向郭璞,暗想道。
郭璞显然也是发现了庄白的异常,收敛起嚣张的神色,脸上隐透愁容。
他从庄白生涩的笔法中看出,庄白竟然没有练习过铭文之道,县弘文馆肯定不会没有教授,那只能说明……
郭璞复又恢复了纨绔本色,掏掏耳朵,暗道:“果真是好兄弟,逃课比哥哥我还厉害,佩服佩服。”
台上的幻影冷漠的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显然又有考生完成了镌刻,只是不知道成绩如何。
庄白已经没有闲心旁观了,他的余光始终在焚香上,现在只剩下了一小半。
庄白也略有些着急,又是尝试了数次,不进反退,现在连铭文都不能镌刻完整了。
全场的考生都将目光投向了庄白,虽然最终的成绩参差不齐,但是他们都完成了镌刻,反而是一开始风光无限的庄白,又落在了最后。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啊。
已经有一些考生心中生疑,难道在这个庄白真是徒有虚名?
焚香只剩下最后一点,庄白也只有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越是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庄白反而放松了心神。
他默默的思考:“台上幻影的笔法神采非同反响,但是却并非我所擅长的笔法,我应该用我的方式来完成铭文。”
一念及此,宛若神游。
庄白不疾不徐的用笔胆在器物上雕琢起来,时轻时重,时而惊龙扶云,时而羽衣蹁跹,挥洒自若间,一条条铭文也在行云流水的交织,很快便完成了镌刻。
回过神来,庄白注视着器物上浑然天成又隐隐霸气外露的纹路,实在不敢相信是自己出神时的佳作。
庄白将人望之力注入器物,器物当空一转。
就在这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