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捕头?那有什么神气的,哼,我还以为她是散仙,是某个仙门的亲传弟子,没想到猜错了。”彭兰陵撇嘴道。
“哦,高小姐是捕头?”朱家一闪身已来到他们身旁,他问道。显然,刚才二人的谈话,他也听到了一些枝枝节节。
“就是,不过,我倒觉得奇怪,照说,她是捕头,她怎么不尊敬少主,张太良侯爷和马立三?”彭兰陵奇怪地问道。方玉宝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老夫猜想,她应该不是我古灵大陆的子民,……”朱家这话说得方玉宝心头一紧,难道他竟能猜出高琳来自中国,方玉宝巴望他快些说下去。
“或许,她来自哀牢王国,或者羌,因此,她很多话,我们都听不懂。”朱家想了想说。
“她是外夷人?那她怎么长得我们很相似?”
“老夫也不尽知,只是猜想吧,不过,她的心地,她的资质,着实让老夫喜爱。”朱家似乎觉得有些遗憾,他呆呆地说。
“朱前辈,她是夷人,你也教她吗?”彭兰陵提醒道。
“只要她心地好,能帮老夫把心愿达成,又不致让老夫把绝学带入土中去,教给她,又何妨呢?”
高琳和方玉宝一道来自久远的现代,除了怕她抓自己,方玉宝对她并无恶感,如果高琳学成绝学,她会感谢自己,帮助自己,然后两人一块回现代,那不是很好么?听到这里,他插口道:“朱前辈,你的眼力真准,高小姐确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不瞒你说,本来,她要抓我回去蹲大牢,我说我是冤枉的,她说等我辩清楚了,证明是无罪,那时她会保我出来,她真是一个很公平很正直的女捕头,我敢担保。”
“哼,你还帮她说好话,那你说,方玉宝,你们来自哪里?你别动花肠子。”彭兰陵恼道。他很气愤方玉宝竟帮高琳说话。
方玉宝脑子飞快地转动,这地方一定要偏远,但又不能是他所说的“外夷”,这里是渔阳郡,离晋南国不远,唉,没来得及查笔记本上资料,杜撰一个什么郡来呢?对呀,我们换下服装时,他们俩都没见过那服装,从口音上,他们怎么能把我们分辨出来。“贵阳,……”方玉宝假装念出声来,他想了偏远的地方,他知道贵州的省会是贵阳,但有无贵阳郡,他却毫无把握。
“哦,你们是桂阳郡人?”朱家走过不少地方,他接口道。(殊不知,他所说的桂阳郡,并不是在现代的贵阳,而是在荒蛮大陆的楚阳国。)方玉宝歪打正着找到了地方。
“是的,朱前辈可真是见多识广。”方玉宝搜索枯肠,终于想出一个赞美的成语来夸奖朱家。
“说来也像那回事,桂阳郡没有我们渔阳这么开化,那里闭塞落后,交通不便,我们交流少,也难怪你们的话让老夫觉得生涩难懂。”朱家点头说道。
“前辈去过那里?”方玉宝虽然欢喜,他蒙对了地方,可万一朱家对那里熟悉,那就不好办了。
“也没去过,只是略有耳闻罢。”
“方玉宝,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忽然高琳从门口探出头来,招呼方玉宝道。
来就来,我怕你么?方玉宝想,再说,自从两人落入异世,高琳失忆后,两人就没谈过,是去,是留,怎样去,两人都无共识,也该谈一谈的。
高琳坐在桌前,她拔下一根花簪,如瀑般的头发披散开来,衬着她的香肤雪肌,更是明丽动人,妩媚至极,方玉宝一时瞧呆了,在他的印象中,高琳是威严庄重的代名,冷酷,坚毅,不解风情,现在,她似乎从那锐利的棱角分明的钢铁,渐渐柔化成一滩水样的温柔,……
“看什么?”高琳的目光凌历如芒,她似乎察觉自己的举动不妥,便反臂把头发盘扎起来。
方玉宝垂过眼光,他没有吭声。
“方玉宝,你还是一个杀人嫌疑犯,所以,我随时可以拘传你,你知道么?”高琳厉声说。
“高大警察想怎么样,我有什么好说的,只是,那现场没有察看,案子也没审理,你我也无法回去,你如果真要抓,也听凭你了。”方玉宝不软不硬地说。
“哼,我要抓你,还让你在这乖乖地坐着?你知道怎么回去吗?”高琳话音一转,问道。
“哈,我何必要知道,在这里,我混得不会太差,高大警察,你想我会琢磨着怎么回去,而任你把我关押起来,或者,杀人偿命吗?”方玉宝放声笑道。
“难道你愿意在这呆一辈子?”高琳怒道,忽而她软声说:“你若知道法子,告诉我,你的事,我回去帮你查证,还你清白,这样总行了吧?”
“嘿嘿,来到这里,我还想潇潇洒洒地四处游玩一番,回去的事,我没兴致想,你若想,就多开动你大侦探家的脑袋吧。”方玉宝再无顾忌,既然你请求我,我还不放下长线,难得你这“霹雳娇娃”求一回呢。方玉宝发现,如果自己装作胸有成竹,知道怎么回去,高琳就会不再说抓自己,她也会温顺很多,不再凶巴巴的。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方玉宝,你可以不和我一块回去,不说这里不好,但是,你难道不想念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吗?你难道愿意让他们挂念着你,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吗?你没有工作,我可得回去复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知道吗?”高琳动情地说,说着,晶莹的泪水悄悄地从她白净的脸上滑落下来。
“别说了。”方玉宝打断她的话。他一听她提起他的父母,就心烦气躁,他的父母从不理会他,下班后,只顾成天与一班麻友搓麻将,他从小学时成绩很好,到初高中时放任自流,再到无职无业,沦为街头混混,全都与父母疏于管教有关,他和他的父母,已没有太深的感情了。他哪里还想回去呢,哪里还顾及他们,他们也不会挂念他的。想到父母不挂念他,他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方玉宝也鼻子发酸,哭泣无言。
“你们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方玉宝,你不是说要学点什么,来来,让老夫瞧瞧有什么可教你。”朱家进来了,他劝说二人别哭道,高琳和方玉宝却都明白,显然,他一直在外面偷听二人的谈话。
彭兰陵和那老仆人也走了进来,老仆人手端一个明灭不定的火把,天已向晚,室内渐渐变得朦胧不清。火光明晃晃地跳动,耀得众人脸色红通通的。他把火把斜插在墙壁上,转身又出去了。
方玉宝揩去眼泪,他站起身来,嘀咕道,你们都是仙人,修为深厚,你是该多教我几百招的。
众人瞧着他松散的身子骨,浑无力气的动作,一副懒洋洋的神态,都轻轻笑了。
“站似松,行如风,坐似钟,你知道吗?”朱家问道。说着,他灵活的来回兜了几个圈子,室内风声飒飒,火光忽忽跳动,几欲熄灭,忽然,他陡然站立不动,身躯下蹲成马步,动作唐突,却纹丝不动,正如宏大的古钟。
这虎步龙行若有风雷之声,马步稳健,兀立如山,功力确是非凡,彭兰陵啪啪鼓起掌来,高琳暗暗赞叹。
“你学着走走看。”朱家摆手示意道。
方玉宝暗道,迂腐,学这东西有啥用,要不是怕你不教我,我才懒得动。他懒懒地踏出脚,嘴里说:“不就是走,这有什么难的。”蓦然一股疾风掠至,直奔他身后,方玉宝吓了一大跳,他急急窜出,朝近旁的高琳身后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