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却表情沉静,他回答道:“是的,老夫无意中发现这么个所在,于是开辟成田土,偶尔种植些菜蔬,倒也自得其乐。”三人看见不少地方种植着绿油油的藤蔓,却不是红薯么?没想到异世也有红薯,方玉宝心想。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高琳低声吟诵道。
“好诗,好意境,高小姐真是雅人也,老夫佩服之至。”朱家拱手称赞道。
“呵,过奖,这是抄袭过来的,老人家别夸我了。”高琳红着脸说。
“老夫只是惯常修炼,这诗却从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哦。”朱家叹气道。他觉得自己连这女子都不如,很觉无趣。其实,这“饮酒”一诗为东晋陶渊明所做,作为异世的修士朱家怎么会听说过呢?
方玉宝拍拍兜里的笔记本,心想,哼,你倒会卖弄,我在电脑上搜一搜,绝不会输过你的。
“请到茅屋里小坐吧,咱们坐下详谈。”朱家恭敬地示意高琳先行。
高琳也不推让,举步行去。只要能谈就好,她正想问问闷在胸中那些不解的疑问,你既说起,正中下怀了。
这间茅屋其三间,一客间,一卧室,一书房(或者说练功房),旁边另有一小小的灶房。室内摆设简朴,却不染纤尘。这时,屋后走出一个宠辱不惊的老人。他对众人的到来,视同平素,不动声色。
众人在客厅里那张方桌旁坐定,室内却突然变得异常沉静,朱家紧紧地瞪着高琳的眼睛,良久无言,他这怪异的举动,引得方玉宝和彭郎中以目光相询,他们不明所以,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莫非,这老头相中高琳要收她作徒弟了,方玉宝猜测着,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溜溜的酸意。
众人都觉得这时间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朱家开口说话了,他说:老夫有一事想请高小姐帮忙,不知高小姐可否答应?
“朱大侠竟然有事要小女子帮忙,非常荣幸,朱大侠请讲。”
“老夫虽然有一徒,可是他资质愚钝,不成大器,老夫有幸发现高小姐这上佳的练武奇才,老夫冒昧问一句,小姐能否屈身做老夫的继承人?”朱家认真地说。他面容肃穆,谁也不会当他在说假话。原来,他所说的要高琳“帮忙”,竟是恳求她做他的“继承人”,而不说是做他的徒弟。
“前辈太抬举我了。”高琳怔怔地愣住,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妥,她不能平白受朱家的传功授武。两人非亲非故,无恩无德,她怎么能接受呢?方玉宝和彭郎中两人很觉羡慕,暗想,怎么这老头不求自己呢?
“或许,高小姐不知,你的资质和气度,最宜于学习老夫的功法,它和你结合起来,可谓相得益彰,千百年来,也难以寻觅这功法和习武者的资质,气度相吻合的人,而高小姐却有幸成为其中第一人。这不是天大的机缘么?”
“前辈,你怎么一口咬定我适合于学你的功法?”高琳仍不相信,她挖根究底地问道。
“你和彭兰陵决斗那一幕,老夫瞧得甚仔细。”朱家答道。彭郎中忽地颜面飘红,他似乎尴尬莫名。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朱家却脱口说出来了。弄得他惊惶失措,措手不及。
朱家接着说:“你的招术杂而不乱,每一招,都一气呵成,妙至毫巅,更重要的是,你能视任何风险与杀机如无物,如海边巨石,任风袭浪拍,仍岿然不动,你的武功已很具根基,功底扎实,力度拿捏极准且巧,下盘稳固,动作娴熟且能推陈出新,所以,老夫以为你是学我功法的不二人选,请小姐应允老夫,可否?”
“这,他们两人,不是资质也不错么?”高琳仍在推让。
“彭兰陵与老夫有过数面之缘,且不提他,至于这方玉宝,呵呵,他资质虽好,人也灵活,不过,恕老夫直言,他根底太差,再加上年岁已长,错失了习武的年龄,万难在武功上有所成就了。如果他真要学,也许,只能学一些讨巧的,轻便的东西吧。”朱家一点也没给方玉宝留情面,他直言道。这话,说得方玉宝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正说着,那一声不吭的仆人给众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你们先去外面走走,老夫再和高小姐聊一聊。”朱家吩咐道。方玉宝彭兰陵和那老仆人只得依言走出客房。
“小姐答应了么?”朱家诚恳地问道。“其实,这并不会误你多少时间,你的武学功底已很深厚,只需老夫稍加点拨,依你的悟性,不出旬月,你就能掌握要旨,在短时间内,你的武功便会突飞猛进。”
“好吧,既蒙前辈看得起,小女子答应了,前辈本为我好,我为什么还推三阻四呢?不过,在学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前辈,请前辈如实告知,行么?”高琳爽朗地应道。
“这就好,你问吧。”
“请问前辈,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县,什么市?”
“县,市?不知小姐说的是方言,或者是别的什么意思,老夫不太明白,但是,老夫可以告诉你,这里隶属于渔阳郡,小地方叫和平寨,离郡城只有半天的车程。”
“哦?渔阳郡?和平寨?”高琳眉睫紧锁,她忽又问道:“那,这是公元多少年?”
“公元?老夫不知这是何意,这是古灵大陆纪年10091年,怎么了?”朱家也疑惑了,现在多少年,她怎么问我这么简单的问题?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高琳失声问道。她终于明白了,她已进入了一个莫名的年代。这闻所未闻的不幸的事,却被她,还有方玉宝给遇上了。
“是的,你怎么了?”莫非她忽然糊涂了?朱家猜想着。
“没什么,唉,一梦千年。”高琳沮丧至极,她无精打采地,喃喃地说。
“高小姐,你是受了惊吓,还是累乏了?要不,你先休息下,你恢复过来,我们再聊,如何?”朱家提议道。在这时,他绝不能让高琳学什么功法的,要知道,修习功法讲求心神合一,心无旁骛,胡思乱想,或者神思不属是练武的大忌,甚至,会有走火入魔之虞。他让高琳休息会儿,确是有其深意的。
“嗯,那,我一个人静静地躺会儿吧。”高琳说着走向里间卧室。
“真可气,朱前辈竟说我们不是修炼的材料,那姓高的才是天纵之材,哼。”彭兰陵气呼呼地嘟着嘴,他边走边说。
“哼,太不公平了,她是天才,我是蠢才,她是警察,我是混混,她是人见人爱的郡主,我是人人喊打的大老鼠。”方玉宝嘟囔道。
“哈哈哈,你确实是。”彭兰陵似乎找到了心理平衡感,他得意地大笑,声音刺耳。突然,他的声音被掐断了般,他好奇地问道:“她是什么?侦查?你说说,到底什么意思?”
“没,没,嗯,侦查。”方玉宝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是内奸?对不对?”
被他这样理解,方玉宝可不敢认可,他也不会如此使坏,说高琳的坏话,高琳是个正直的警察,她也舍命救过自己,于是,方玉宝分辩道:“不,她是吃公饭的人,好比衙门的捕头,对,和那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