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颇为好奇,不知高小姐是哪里人氏,又师从何门?”朱家虽觉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老人家,这是我的隐私,对不起,我不愿回答你这问题。”高琳目光湛湛,她定定地回望朱家。她是警察,自不能随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外人的。
“难道小姐非得逼老夫动手?”朱家声音一凛,他再也耐不住了。语气随之变得生硬。
“老人家并非不法之徒,我也没有任何不轨图谋,你老为什么非得强人所难呢?”高琳不卑不亢地说。
“从来还没人如此无礼,如此怠慢过我朱家。”朱家再次把自己的名字咬重些,意欲提醒她,我是渔阳郡赫赫有名的仙人,朱家。但高琳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惧怕,他甚至瞧不出她到底有何深浅。隐隐的,他竟有些微的心虚。这种现象对他朱家而言,可从来没有过的。
“老人家,我应该相当敬重你了,我也无意冒犯你,只是,请你把你身后那人交给我,我必须将他绳之以法。”高琳静静地说。方玉宝见她又提及自己,他只盼二人打起来,他便好趁乱逃掉。
朱家的身材很高,在场三人都在他的眼睛以下,更让人心慑神服的是,他宽阔的身子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轻轻笼罩住众人,让人无法摆脱,也任由他摆布了。可高琳却静静地站着,她的眼光幽深透亮,她没有丝毫惧怕感,她似乎有克制的法门,成竹在胸,这种感觉,朱家很是惊讶,很觉可怕。
郎中在三人后面瞧着热闹,他不动声色,也不插一言,似乎漠不关心,完全置身于事外了。
“小姐是在为官府行事吗?”朱家仍在问道。
官府,嘿,公安局,我可是在为国家行使权力,你的思想和观念太老化了。高琳暗想,她缓缓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可不想在这不相干的问题上纠缠不清。
“小姐既在为公门办事,当不会为邪恶之辈了,可是,小姐怎么和鲁元郡主如此相似,以至连张师爷张太良都来寻找你,误以为你是郡主?”
“什么?”高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公门”,“鲁元郡主”,“张师爷张太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老人头脑糊涂了,还是他们在演戏,还是另有缘故?“你,你们在拍电视剧么?”高琳不禁问道。也许,自己被这些演员糊弄了。
“什么癫死猪(电视剧)?莫名其妙,老夫从不喂养禽类兽类的。”朱家不解地说。
“哈哈哈。”方玉宝憋不住了,他放声大笑。
“方玉宝,你别得意,你说,他们是不是你故意搬出来的?呆会,我打个电话,队里来人,你就再也逃不掉了。”高琳怒道。
朱家和那郎中不明所以,她说打什么玩艺儿,就会来人,看来,她的背景很复杂的。
“你打啊,你若是能叫来人,我方玉宝随你姓。”方玉宝神气地说。你们公安局的人都不能来,你再厉害,难不成把我杀了,嘿,在这异世,你一个女流,又能奈我何么?
高琳咬紧牙关,她忽而沉声问道:“这不是拍戏么?方玉宝,你告诉我。”
“哈,我偏不告诉你,你的男朋友再也找你不到了,你只有喜欢我,不过,我可不敢让你这女人喜欢。”方玉宝嘻笑道,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自从到了异世,他不时为如何回去而烦恼,现在见这警察比自己更烦恼,她还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想着便觉开心至极。
“小子,你想趁机揩油么?我斩断你的猪爪子。”那一直没吭声的郎中突然冲方玉宝喝道。
方玉宝只得汕汕地憋住笑。这人和高琳一样,简直是自己的克星,着实可恶。
“老人家,这是哪里,你能告诉我么?”高琳没理会方玉宝,她急急询问朱家。
“这是黑风岭,别问了,天已快黑了,老夫带你们离开这里,此山山巅有一谷地,一应设施俱全,极宜居住,我们就去那里吧。”朱家说着,当先朝前行去。
高琳还想问,却没人理会她。方玉宝却在旁掩嘴坏坏地笑,惹得高琳不时冲他圆瞪杏眼,却莫奈其何。总不能现在杀了他吧,这可恶的小混混!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笑我没老婆。”方玉宝掐了一茎长长的狗尾草,他一摇一摆地唱着歌。郎中瞅了他一眼,掩嘴偷笑,转过脸去。
高琳听了,她更觉心烦意乱,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询问方玉宝,可这小子偏不理会,而别的人,似乎根本不明白她说的话,连那“电视剧”都听成“癫死猪”,如何与他们沟通呢,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似乎故意疏远她,这让她更为孤立了。在警校吃了那么多苦,她都没抱怨,没难受,现在,她却感觉那种遗世独立的孤寂感无遮无拦地袭过来,她有一种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发泄全部愤懑的冲动,她多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哦。
“这歌好奇怪的,嘿,谁笑你没老,老婆了?”郎中吃吃地笑了,方玉宝见他的牙齿银白如贝,他光洁白净的脸上竟有着男人不该有的胭脂红,难道他害羞了?
“当然有人笑了,你不在笑么?”
“哼,我才没笑你,你这样的人,没一点正经,活该没老婆。”郎中转过脸去,继续沿着窄小的山道向上行。
天上厚实的阴云终究没有下雨,不时风涌云动,乌云如山般朝西边移去。但暗淡的光线仍在表明天已近晚,夜幕马上就会拉下来了。
方玉宝好奇地问那郎中道:“你是彭越的儿子吗?”
“是,是的。”
“怎么称呼你呢?”
“你叫彭大哥吧。”郎中笑道。
哼,说不定你比我还小,方玉宝不愿揭破她,“你不是找少主吗?现在,我不是,高琳也不是鲁元郡主,你怎么办?”
“现在,既然没找到,那就不急在一时罢,先向朱前辈讨教点什么,那时再走也不迟。”彭郎中瞟了眼在前头闷声走路的高琳,低声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过,到时,还需你们俩帮我一把。”
帮你杀皇少主和郡主?我有病啊。方玉宝心想,他没有出声反对,指指高琳的后背说:“你问她愿意帮你么?”
“哼,我不管,她我先不说,你却一定要帮我,否则,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彭郎中圆睁大眼,凶光毕现,他要协道。他才不会去高琳那碰冷钉子。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招你惹你了吗?从见到你,你可从没对我客气哦。方玉宝心里嘀咕着,他没有说出口,自己的人权一再受侵犯,他琢磨该早日想法逃离这二人才好。
“哼,给我老实点,若惹本姑,本公子不高兴,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作球踢,嘿嘿。”彭郎中眉睫轩动,说到把头“作球踢”时,他憋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方玉宝闷声走在高琳身后,再也不作声了。
四人慢慢穿过茅草高过人头的小路,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终于到达山顶,只见一片开阔的土地展现于眼前,微黄的小草柔软矮小,四围的茅草灌木和稀疏的大树密密实实地把土地围圈起来,土地正中一块土质深黑的洼地,一弯清冽冽的水线从远处几间茅屋旁的那两株大树下蜿蜒流出,四人走近前,方玉宝才发现,原来溪水从洼地的一道人工开辟的豁口流出,消失在茅草丛深处。
“朱前辈,你住在这里么?”彭郎中惊喜莫名,他好奇地问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