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卿深院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国师大人牵着一个女人从房里走出来。
“一定是我眼花了!”
“快快!掐一下,看是不是做梦。”
“哎呦!你掐我干嘛?”
“我怕疼嘛!”
......
喂喂,我们这样太明目张胆了吧?我咬牙,跟你说的爬床有什么区别?不出一天也绝对传遍行宫!再说,你不怕自己高冷的形象被破坏吗?
国师大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我从拐杖这头能感受到那头的笑意。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求我?还是先治好自己的病再谈条件吧。”坐下来,他说。
“属下拜见国师。”闻召匆匆赶来的太医候在门外,恭敬地道。
“嗯。”独孤邪的语气淡淡的,“进来吧。”
太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便听他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你替她看看。”
“是。”
把脉之后,又翻看了我眼皮,这才恭敬回话:“国师大人,这位姑娘是因为服用了毒-药,才导致失明和失语。”
......
“可有解药?”
“这个...需要调制,眼下药材不足,还需回宫...”
“需要哪些草药?”独孤邪打断,“你说,我自己派人去找。”
太医犹豫了一秒才说:“石斛、地黄、牛膝、青葙子、白药......”
我有些发愣,独孤邪没说话,估计是在默记,太医又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敢问国师,这,这位姑娘是...是大人何人?”
似笑非笑:“吾之仰慕者。”
“......”
太医擦汗,恭敬道:“属下先去准备药方,先请告退。”
轻轻的脚步快快而去,想必是想早点把八卦传播借此增加点击量,我有些无语,敲了敲地面,仰慕你妹啊!自恋是病,得治!
那厢玩笑过,气氛变冷。
“怎么?”他语气微沉,“是谁给你下的毒?”
我拽紧了拐杖,摇头。
“被暗算?”
我心下犹疑,如是慢性毒算暗算吗?如是别人当着我面下毒算暗算吗?如是被亲人下毒算暗算吗?当下蹙眉又摇头。
他那边蓦地放缓声音;“听好,齐府那边我已知会,你暂时先待在卿深院解毒,万事病好再议。”
“提醒一句,”他语带威胁,“不要乱跑,否则冲撞了什么禁忌,我也保不了你。”
我翻白眼,您老地位都高过皇帝去了,还有所顾及?
“为什么帮我?”我在随身携带的便利贴上写。
他默了一瞬,玩味道:“琉璃国人人视我为神,我的子民有难,怎能袖手旁观?”
“我可没听说你这么爱管闲事?”
“闲事?”感觉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也罢,既然你认为是闲事,那我也不管了罢。”
哎哎!我着急地拉住他,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且心思让人捉摸不定。
要是真的反悔了我可没地儿哭去。我只好堆笑,拍马屁:“国师英明神武,慈悲为怀,小人有难,立马出手相助,不愧是琉璃第一人啊!”
他轻哼,不置可否。
“对了,”他声音有些轻,“你身上就只一根拐杖?”
我奇怪:“不然呢?”
“咳~~你就没贴身保管的东西?”
我一下就想到金羽哨,胸腔膨胀起伏,望着他的方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想是你途中遭遇失了一切吧。”他自觉看清真相的样子,继而嘀咕,“要不昨晚搜身怎么没找到。”
“......”
以为声音小老娘就听不到吗?搜身?我睡死了,自己被非礼了竟然都不知道?!
正当我怒不可遏时,他一拉拐杖:“走吧,神宫弟子都等着呢。”
我才知道,司婪宫被人简称神宫,每年会在民间选拔优秀少年入宫修习,顺便侍奉国师。跟在学校一样,神宫弟子每天有早课,余下时间都在自己房里修习。
而教习早课的导师多为国师座下的神官大人,弟子想要见顶头BOSS一面不比寻常百姓容易,独孤邪深居简出,行踪不定,即使在神宫内也是极其神秘的,每年选拔弟子也是神官主持,或许只有祭天大典这样盛事上才能远远望一眼。
所以当他出现在早课大堂之时,包括神官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拜见国师大人。”到底是神官反应快,最先下跪行礼。
“拜见国师大人!”身后的弟子齐刷刷跪了一地,惊喜交加。
“请起。”独孤邪声音温润如水,原本带钩的磁性此时却显露出威仪。
感觉有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一用力,把我拉近了些:“吾来只想劝诫诸位,大典虽过,但虚经不可废,望勤加修习,你们继续上课吧。”最后一句是对拘谨而立的神官说。
“遵命。”神官忐忑地应了,转过身语气严厉地吩咐大家继续讲经。
独孤邪带我到最后一排坐下,前面不时扫来探究的目光,我写;“干嘛带我来这?”
“听课。”
“我又不是神宫弟子。”
“专心一点。”他掰过我的脸。
神官讲得极其卖力,激情飞扬,口水星子直接跨越大堂飞溅到我脸上,内容嘛全是经书念咒般,听课?关键我一句都听不懂啊喂!
端坐了一个时辰,我神游天外的思绪被一双手打断。
额头被重重弹了一下:“人都走光了,你要是舍不得,明天还带你来吧?”
我捂住头使劲摇。
轻笑一声,独孤邪牵着拐杖出了门。
“国师好!”一路上,所有人恭敬行礼,余光不经意在我身上溜一圈。
“这就是那个孤女?国师大人真是好人啊~”
“是啊是啊。”
“居然敢威胁国师大人,管她去死!”
......背后有人小声议论。
什么孤女?指我吗?
当我打听到完整版本时,药方已送到独孤邪的手上,我朝他望了一遍又一遍,生生咽下了质问。
“这是身患绝症的一位孤女,在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守卫不忍心便放她进来求吾救治。吾虽不喜麻烦,怎奈此女以死相逼,吾不愿造杀孽,只得答应出手。怎想又提出妄议,须跟在吾三尺之内,否则血溅行宫。吾平生修习道法,以好生之德,不可致人命于不顾,此孤女患有失心疯,治疗不可操之过急,且徐徐图之。”
这是从三位神宫弟子嘴里拼凑出的原话,原来古代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是杠杠的!高冷如国师更是!我不得不佩服。
传闻这股风不知怎么吹到外院,无数的‘孤女’上门相跪,苦苦哀求守卫,却被冷酷无情地赶走。守卫大哥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因为不忍就随便放女人进来。
国师说派人去找药材,派的人...是我!!!老娘眼睛看不见,居然让我去找!
那厮一派理所当然;“你的病当然你去找。”
拐杖俨然成了牵狗链,按照传闻说的他防止我在三尺外只好牵着我,在行宫外的山中作‘地毯式’搜索,他让我用鼻子寻找,我感觉自己成了警犬。
找的到才怪!可就是怪了,我竟然真的找到了!!这是夜里我翻来覆去始终想不明白的事实,难道自己的人生价值就在于此?鼻子?嗅觉?我甚至幻想自己眼睛要真好不了了,就做个调香的营生,或是开个侦探所,专帮人找人什么的,闻香识美人,听起来很旖旎的说。
脚下堆了一地找来的草药,不止入药的几味,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太医无语到擦汗,然后兢兢业业调制解药。
在药庐当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病人,现在要我亲历亲为,又是找药又是熬药,还真有些不习惯,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挑三拣四,姬流苏没下砒霜毒死我算我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