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族长点头称是,满脸期盼,扬手把念日叫到自己身边坐下,那小男孩年纪小小脾气超倔,就不肯听,陈宇连哄带拉也不肯过去。
叶苋难过,俯头小声哄道:“你身上流着的不止你阿姆的血,还有你外公的血,没有他就没有你阿姆,没有你阿姆就不会有你,你们有着永远都不能磨灭的牵系,这就是血缘关系,一定
要尊敬他,知道吗?”
旁边的庄硕听至“你们有着永远都不能磨灭的血缘关系”字眼之时,竟然莫名一震!
念日磨蹭了半天,才黑着小脸坐到离外公颇远的旁边,一对黑眼珠儿还是不停瞟向陈宇。无伤看着一脸戒备拒人千里的念日,摇头叹气,终是不再勉强,沉声说出当年的事。
阿米儿年轻时长得比阿雪儿更美丽,而且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她是族长的女儿,那后生却是贫民的孩子,两人热恋缠绵,情不自禁,偷吃了禁果。于是,一出老掉牙的罗密欧朱丽叶
式恋情拉开帷幕。
无伤族长嫌弃那小子家族没有出过炼毒阶位的先祖,更没有炼毒的天赋,家里又穷,阻止数次仍不能遏止,一气之下便派了那小子去寒月镇守候叶苋的踪迹。
阿米儿恨父亲,也恨那男人的懦弱,终日寻死觅活的。无伤族长被她折腾得烦了,两父女大吵一顿。某天,阿米儿收拾东西离家出走。
原来阿米儿不是毒日族送出去的女孩儿?
“那另外四个女孩是你亲自送去的吗?”元素奇怪极了。
“她们都是自发性要去的。”无伤族长叹一声,忧伤地说:“族里太穷了,吃穿用度都是半温饱,那来多余的物资供女孩们装扮或操持婚礼啊。当时有人提了这个主意,说希望透过和最
邻近的寒星族联姻,能提供点物资给我们。那四个女孩就跃跃欲试,赶着要去了,还是最漂亮可爱的四位,拦都拦不住!”
“我的妈啊!”元素连连低叫,想起臭血池中的骨头和肢解房里的大腿,不由顿足长叹,替美女们抱憾不已。
“应该是阿米儿是去找寒月镇找那男人的时候,半路被出外猎物的寒星族族长逮住的。”叶苋小声道。
“阿米儿比她们迟出发了两三天。”无伤族长点头。
“叫阿雪儿带念日去见下亲戚们吧?”庄硕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无伤族长,他不想念日听到更多潜藏在生命里的错落和无奈,那是用青春和幼稚蒂结而成的悔恨,无力且绵长,更可怕的是
,无法回头。
一言惊醒,无伤族长立即拉着念日的手说:“快去见你外婆和姨娘,你大舅到森林打猎招待客人,还未回呢。你外婆一定高兴坏了。”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念日到门口,大声叫阿雪儿来,
简短地叙述了几句。
阿雪儿一脸惊呆,然后惊喜,拉着还是不停回头看着陈宇的念日离开了。
庄硕不是个遮掩的人,他直接说所有女孩子都已被族长害死。阿米儿现在重病,他们无法得知,念日究竟是变态族长的儿子还是阿米儿情人的儿子。
无伤族长听得满脸惊悚,却说他能查出。原来毒日族的男女都会在五到十岁时让剧毒的银环蛇咬上一口,却只解一半毒,让身体慢慢滋生抗体。这就是所谓的炼毒入门第一层。阿米儿用
的是蝎子,那男孩用的是银环蛇。如果念日身上没有银环蛇的毒素,那肯定是寒星族族长的儿子。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是阿米儿的儿子就行了。
无伤族长承诺会教他用毒和医术。毕竟如此境况,念日根本不可能也没资格去继任寒星族族长,让他留在这儿学习各种知识,有捷径通道,随时能探望阿米儿,一切已是极好了。
交付了重任后,寒星族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五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么,大件的事情就要来了——当救世主,解救毒日族?
哎,又不是拍电影,要不要这么帅。万一救人不成反变**丝,不止人家全族灭亡,他们也会良心不安。这么一个承诺,肩负几百人的性命,真是亚历山大啊。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边行走一边大声说着:“贵客来了,贵客终于来了。咱们等了这么多年的……”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麻布背心黑短扎裤的壮实男人兴冲冲走了进来,兴许
太多心急,带来一股生风,身上还有沾有不少灰尘和血迹。
“这是我的大儿子阿路儿。——哎呀,你看你一身脏乱的,失礼客人了。”无伤族长连忙介绍,又解释说他到前方森林打猎去了。
阿路儿一脸憨笑,拱手见过众人,然后坐在他父亲旁边打量众人,及至看到叶苋时,不禁直接叫出声来:“就是这位姑娘吗,难怪卦象显示女贵客是仙子下凡,出尘绝世,现下看来,果
真是太准确了。”
叶苋从来不喜欢在陌生人前多言,只得含笑致谢,然后奇怪问:“是什么占卜术这么厉害?十年前我才十五岁呢,而且远在千里,怎么会算得出来呢。”
四个大男人对这问题最为非常关注,当即挺直了腰杆,视线专注地盯着无伤族长。用一脸严谨且坚定的神色,让后者知道,他们如同她的坚实护卫,绝对不会让她去做任何危险的事。
无伤族长一把年纪,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连忙说:“这是先祖的卦象,为了这次严重的灾难,他故意没把卦术传流下来,以防有人推算错误,带来灭族之灾。晚饭后我带你们到地窖,所
有事情绝无遗漏,定必告知。”
阿路儿连忙站了起来,说:“我和阿牛他们打了两头野猪,十来只野鸡野兔,晚餐可丰富了!阿姆她们兴奋得呱呱大叫,刚交给厨房了,在弄着呢。”
老纪连忙扬起脖子:“不用吃虫子大餐吗?”
“哟,什么话,你们是贵客呢,怎么可能用虫子招待你们,早在几年前,族里就由我特别组织和训练了一队人到森林学习打猎,以备招待你们。”
老纪满脸笑意,不停点头,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肯回归原位了。
陈宇怼了他一下,“不吃它们也不会感激你的,小心晚上爬到你床上跳舞。”
老纪脸一白,半晌,又得意道:“怕毛线,晚上我和叶子睡,嘿嘿。”
元素贼笑了一下,捏着声音学他说话:“怕毛线,晚上我和叶子睡,嘿嘿。”
陈宇黑沉了一张脸,硬声说:“****们,要不要用手围成喇叭四处说?!”
老纪朝元素点了一下食指,鄙夷说:“就是嘛,都是你,睡一觉而已,有啥好得意的。”
元素鹦鹉学舌:“都是你,有啥好得意的。”
叶苋小脸飞红,瞪了他们一下,小声说:“别胡说,再胡说我……”
“不胡说不胡说了。”老纪连忙打断她,起劲点头,听话得不得了。
元素和陈宇一翻白眼,相当鄙夷他。
庄硕懒得理他们,朝无伤族长问:“部族的物资这么缺乏,为什么不让男人们多到外面打猎,渡过这困难时期?”
“哎,这个……难啊,不是一家子不入一家门,道不同不相为谋啊。”无伤族长摇头叹息。
“为什么这样说?”元素不解。这族长挺有文化的样子,还咬文嚼字的。
“难道,你们终日与昆虫为伍,对体型壮大的物种心生怯意?”庄硕看着他。
“对,庄先生真是利目如电。”无伤十分赞许,无奈说:“如同猫虎一样,外形相同,克制的敌体却完全不可相提并论。老虎更不可能因此不吃猫。这种天性的胆怯藏于毒日族的血统里
,无论怎么教导也难以驱除。尤其遇到凶猛的动物,一声咆哮,心理上极其震慑。去年他们坚持出外打猎,一队六个人,有三个被狼群杀了!阿路儿为救他们也身受重伤,治了大半年了。”
说到这里,无伤族长和阿路儿对望了一眼,视线露出忧伤痛苦的神色。
庄硕不由心头一震。——毒日族的族民为了招待他们,冒生死危机闯入森林猎取食物。这份厚待虽然带着自利和讨好的意味,但也用心良苦的。
半晌,阿雪儿进来说能开饭了。元素看到她进来,一闪身就和她并排一起走出来,然后一直侧着头看人家,害得阿雪儿羞了半张小脸。
庄硕盯了他一下,眼中不无警告。那花痴才勉强收了点色心。
众人出了正厅来到旁边的空地,那儿已摆好一张长桌,几位女人正在摆放泥碗木筷。俱是一副瘦弱的身子,脸色青黄。头发盘起,黑唇黑甲的。见他们来了,赶紧垂下头朝旁边的厨房避
去。
两三个扎长辫,长得水灵标致的年轻女孩把一盆又一盆的菜捧了出来。有串烧野猪肉、南瓜炖野猪肉、地瓜糙米条,南瓜炖兔子肉,原只的烤野鸡,一大窝香喷喷的汤……还有酿了九年
的陈年药酒,无伤族长指明没有放任何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