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峰浮云飘动,几朵彩色的云团从山峰的侧翼缓缓升起,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桑道茂看着那几朵云团眉头紧皱,“难道隐迹江湖的苗疆魔教要重出江湖吗?”
李雁之感到一股怪异的气息渐渐拢向日照峰:“道长所说的苗疆魔教又是什么组织?是合休会吗?”
桑道茂见那金色的云团在山峰周围飘定渐渐四散看来,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已经凝固。
桑道茂长出一口气道:“那日浔阳楼论武大会,我和怀海和尚一直在南霁云和雷万春身边,故没有上得楼去,哪知却躲过了一劫。”他唏嘘道:“楼上散发出的烟火毒气就是这种金色的毒物。”
怀海凝眉道:“这些毒物仿佛只是围住山峰并没有进攻,没想到合休会竟然连魔教余孽都聚合而来,江湖大劫呀!”
李雁之突然道:“两位对合休会是什么看法?”
桑道茂看着李雁之笑道:“这场论武劫难我和和尚当初以为是朝堂宗所为,但是昨夜被金衣人一路截杀,突然想到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李雁之道:“武林正道和朝堂宗被合休会坐收了渔翁之利?”
桑道茂沉思道:“恐怕是如此,因为贫道看到了朝堂宗的四老也被金衣人围攻,当时就想到了合休会。”
李雁之道:“这次劫难合休会出动了甲子杀手,并且败在我的刀下,他让我到庐山再决胜负。”
桑道茂侧目道:“竟然败在你的手中,看来此去庐山定是惊险重重,”他望向山峰下的金色云雾笑道:“现在我们的行踪已被他们发现,我们要下山是要突破山下的金蚕毒雾了。”
怀海道:“相传金蚕毒雾,有色无味,能侵入皮肤,虽不能致人于死地但是却能让人功力暂时全失全身无力。”
李雁之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克制的法子吗?”
桑道茂和怀海同时看向打坐冥想的南霁云。
南霁云突然笑道:“和尚道士可是鬼的很啊,知道我有克制这些毒虫的方法。”
桑道茂笑道:“你们公孙剑派似乎和苗疆有很大的渊源,相传令师公孙红当年和长风大侠横扫苗疆,想来对付这种金蚕毒雾也是小菜一碟喽。”
南霁云道:“道士所言非虚,只是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他神秘一笑,两道剑眉扬起嘻嘻道:“我们何不让他们毒倒,亲自带我们去找其他人?”
李雁之等人突然笑了,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洒脱不羁的人还能出此妙计。
桑道茂笑道:“如此甚好,实在是妙啊,只是雷少侠好像伤势未复,该如何是好?”
雷万春打坐了许久,一股真气灌顶,在他的头上浮动一丝丝风雷之气。听到桑道茂的话,雷万春散去真气,笑道:“如此小伤不妨事,只要南八小子要去的,我雷某必奉陪到底。”
南霁云笑道:“仔细你的小命——”他从怀中取出几粒药丸分给众人道:“此药名为‘闭穴’乃是我公孙门派的秘药之一,他可以短时间闭上周身大穴,生成经脉封闭,可以抵抗一切外毒入侵。”
雷万春道:“你是说我们短时间内不能运功吗?”
南霁云揶揄道:“雷大公子果然见识不凡啊,如果不能运功那我们不如直接走进金蚕毒雾中算了。”
雷万春脸一红骂道:“南小子,你岂非自相矛盾?”
南霁云不慌不忙道:“此药‘闭穴’是对外而言,体内经脉依然如故,大家不必担心。”说完将药丸送入口中。
众人也都吃了,药丸入口则化,稍有些甜味,李雁之感到周身好像突然形成一圈无形的屏障,不禁笑道:“好药。”
南霁云道:“此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到时候大家可要装的像一些,如果他们迟迟不来,我们就要冲出毒雾。”
五个人点头,转身冲向山下,瞬间那股金色的毒雾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笼罩住五人,南霁云大声喝道:“好个妖人,居然用毒,老子怎么没了力气——”他一声大叫,五人纷纷倒地。
雷万春也破口骂道:“卑鄙小人,有种的出来你雷大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五个人在金色毒雾中大骂不止,感到烟雾中突然出现一个金色的身影,那人一挥手,金色毒雾尽飘入他宽大的衣袖,只听他冷冷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
毒雾散去,从四面冲出十几个金衣人,当头的那个金衣人道:“早知这些人如此不堪一击,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绑了。”
金衣人取出绳索将五个人困得粽子一样,南霁云正表演在兴头上,索性骂的更起劲,雷万春也不甘落后。直听的怀海和尚连连摇头叹道:“如今中了毒骂又有何用。”
金衣人见怀海似在运功,突然笑道:“和尚留点力气吧,中了我金蚕之毒功力全失任你天大本事也是老子手中的羔羊,哈哈——”
金衣人显得十分高兴,他一挥手五个人就被十几个金衣人拖着飞快的冲向山下。
李雁之虽然被缚但是全身轻松,只感到拖着自己的两个金衣人脚步如飞,没有一丝的拖沓,不一会儿就穿入庐山的云雾之中。云雾如海,数米开外已经不见任何人影,唯听到南霁云不停的骂声,在自己一丈开外传来,李雁之心中明白南霁云是在不断的通知其他人自己的位置,以防不测。
约略行了两个时辰,感到原来上下崎岖的山路趋于平坦,身周的浓雾也渐渐散去,无数的密林挤入眼帘,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淡淡的雾气中洒下一道道的光线仿佛利剑般从空中斩下,一个神秘的世界将五个人深深的震撼。
那是一个不小的村庄,整个村庄淹没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如同仙境。村庄里来往之人素衣葛裘,仿佛世外的隐者,他们在云雾中穿行,渐隐渐没恍如神人。
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们,甚至连看都没人看他们一眼。李雁之心道:“难道我们都不存在吗?”
这种感觉在一个巨大的朴素建筑前突然消失,几十个金衣人几十双如幽灵般的眼睛刺在身上,让人心中发毛。只听南霁云喊道:“妈的,老子来到金衣人的老窝了,别忘了给老子来几壶好酒,来几个金衣美人——”他豪气冲天粗大的嗓门惊动了山里的安宁。
金衣人将五个人扔在地上,又惹得南霁云一阵狂嚎。
李雁之眼前的建筑全部用原木搭成,粗狂而又古朴,就如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住的林中巢穴。“巢穴”高约一丈,十分宽大,两根粗大的树木之间是一个黑洞洞的大门犹如猛兽的巨口,那两棵树木竟然是两棵参天大树遮云蔽日,在雾气的笼罩下看不到树顶。
金衣人整齐的站立两边,排成两道人墙,直通到黑洞洞的大门,他们身上散发的巨大杀气,和神秘的“巢穴”散发出的野蛮气息组合成了一股强大山林野性之气。
李雁之不禁闭上双眼,感受着这股气息,他的心更加的平静。这种平静是天人之境的大空境界,充裕的山林气息是这种境界的越发接近自然,融入自然。
那个使用金蚕毒雾的人看看地上的南霁云冷漠的道:“死到临头还这么放肆,先把他拉进去。”
桑道茂目光一缩,看向南霁云,南霁云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不要发动,他冲着金衣人道:“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告诉老子,让老子死个明白。”
那个金衣人冷冷道:“怕了吧,这是审判阁,到了里面有人决定你的生死,你是第一个。”
雷万春突然大声道:“老子们是一起来的,要去就要一起去。”
怀海也道:“地狱敞开,既然是审判阁倒不如,将我们五人一起审的好,佛祖心中可没有什么先后。”
金衣人道:“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来到审判阁就得遵从审判阁的规矩——”
南霁云站起身来笑道:“各位,我南八倒要看看这个狗屁审判阁是什么东西。”他昂首向前,视死如归。
李雁之也站起身来道:“南兄,不妨让小弟先去,小弟可是好奇的很啊。”
南霁云目光微缩,看着李雁之道:“我说我第一,就我了,不必多说。”
李雁之走到南霁云身前,叹道:“南兄为什么就不让小弟一回,”他忧郁的目光闪烁着看的南霁云不仅长叹一声道:“也罢,就让你先进又如何。”
旁边的金衣人厉声道:“先后没有区别,休得罗嗦,”他指着李雁之道:“你先进去。”
李雁之看也不看他大踏步走向宽大的大门。南霁云看了看桑道茂等人,四人会意,只要那房中有什么动静就全部冲入。
李雁之步入“巢穴”一股阴冷之气迅速传遍全身,他看整个阁中宽有十丈,而长度却一眼看不到底,几盏惨碧色的火盆掉在头顶的参差不齐凸凸凹凹的木顶之下,碧绿的火盆延伸到数十丈远,火盆投射在地上的巨大阴影彷如森然恶鬼的庞大躯体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巢***没有任何的装饰物,空旷而又潮湿。空间之中弥漫着慑人的杀气,如果外面的云雾山林是天堂,那这里无疑就是地狱。
李雁之没有说话,身后的金衣人也没有跟进来,但是有一股无形的魔力在吸引着他,在那昏暗的尽头似乎有着妖异的呼唤。
李雁之没有犹豫,他放轻脚步,缓缓的淹没在惨碧色的光线之中。
尽头,那里是尽头?当最后一个惨碧色的火盆出现在李雁之的头顶时,他已经迈出了一百八十三步,他站立在火盆之下,似乎感到头顶的火盆散发出的不是灼人的火焰而是深潭中的寒冰。
眼前只有一个孤单的座位,座位上坐了一个人,一个头戴狰狞面具的金衣人。面具在火光中闪着诡异的青绿色,看着这个面具李雁之突然感到很可笑,看着这个带面具的人,他竟然笑出声来。
面具人像是在打量李雁之,然后他冷漠的道:“你感到这里很可笑吗?”他的声音柔和而又优雅,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在这幅狰狞的面具下竟然能传出如此美妙的音调。
李雁之笑得更厉害,他的全身都在颤动,这一颤动绑在身上的绳索竟然就那样颤动着脱落在地上。
面具人依然自然的在那坐着,好像对李雁之脱掉绳索没有一点的在意,他依然用他冷漠而又美妙的声音道:“你感到这里很可笑吗?”
李雁之终于停止了颤动的笑,当他停止笑得时候,他的面孔就像石雕一样生硬,而且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曾经笑过,只有在他淡淡的忧郁眼神中看出一丝丝的笑意,他看着面具人道:“这里不可笑,可笑的是你的面具。”
面具人道:“是吗?”
李雁之道:“是的,我感到那副面具就像张员外家那只发怒的狗的脸。”
面具人道:“张员外家的狗也会发怒?”他的声音依旧柔和而又优雅。
李雁之正色道:“那是自然,当我不给它那一碗残羹剩饭的时候,它就会发怒。”
面具人道:“狗就是狗,可是我的面具不是,我也不是。”
李雁之道:“你当然不是,只是像而已。”他的目光现出一阵阵的悲哀。
面具人冷冷道:“你笑完了,也说完了,我们可以审判了。”
李雁之问道:“为什么要审判?”
面具人道:“因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要接受我的审判的。”
李雁之道:“原来如此,那你开始吧。”
面具人清了清嗓子道:“你叫什么?”
李雁之道:“李雁之。”
面具人道;“这个名字很生疏,不过难不倒我,只要是世界上存在的人,我都能审判他们。”
李雁之道:“是吗?”他虽然反问但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当他听到那人接下来的话时,平静的心就好像湖水中投入了一个石块,激荡出一片涟漪,让你辛酸让你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