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沐千华不由得红了脸,有些窘迫:“东方凌云,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这还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土霸王吗?怎么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怎么,萧儿不喜欢这样?”
“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不习惯……”她真是要被自己说的话羞死在这,把脸埋进他胸口,一副我死也不让你看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东方凌云笑得更加开怀了:“萧儿,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欢喜,我终于切实地感觉到,你是我的妻子了。”
“不,我是你的皇后。”她道。
东方凌云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沐千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是姜国的皇后,今后便要为姜国的百姓着想,以这大业为先,而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眼中只有你一人,你的眼中,今后也不可能只装下一人,那对于一个国君来说,是昏聩。”
治国之道,她也明白些,东方凌云已经是姜国的国君,肩负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凡事不能再由着性子来。只要他们还是国君与皇后,便永远不可能如寻常夫妻那般。
“我会宠着你的,萧儿。”他低头吻住她,厮磨片刻之后,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沐千华觉察到他想做什么,慌忙按住他的手:“咱们现在身上都有伤,你可别乱来。”
闻言,东方凌云委屈地看着她道:“让啃不让吃,萧儿你好残忍。”
沐千华啼笑皆非:“你不怕伤口崩裂,我还要命呢。”
他幽幽地望着她,眼睛都要放绿光了:“萧儿,我都素了二十八年了……”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沐千华也不忍心,撇撇嘴往他怀里躺:“许你抱一会。”
东方凌云立刻大手一揽,将她扣在怀里,大有“你今晚想跑也跑不了”的架势,
沐千华好笑地望着他,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走了。”
这辈子都不会了。
东方凌云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手臂收紧了些,下巴枕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嗯,我知道,让我这样抱你一会,抱着你,我才觉得安心些。”
“好。”她窝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腰。
她虽然说得像玩笑话,可他们这一次逃出来,身上的伤确实不轻,她之前中的那一刀,一直没有好好调养,弗姜城的大夫医术有限,她不敢指望。她不能让他在这时候为自己分心,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她已经给药谷写了信,告知慕容静姗她的情况,相信她不日便会赶过来,只要鬼医圣手到了,便能解了她的后顾之忧。
他们就这么相拥着躺在榻上,直到沉沉睡去。
此时房顶上,血煞正翻着瓦片偷窥,清影对他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为深感不齿,堂堂的御前禁卫将军,位居二品,你瞧瞧这都干的什么事!
“喂,你都看到什么了?”她压低了声音。
“嘘——”血煞可清楚里面那个主耳朵有多尖,看都看完了,这会也该撤了,他拉上清影越过几处房顶,然后坐下。
看他这举动,想必对偷窥一事已是熟门熟路了。
“主子和将军,哦不,和皇上在屋中休息你也要看?”清影诧异地看着他。
“我那是……那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和睦!”血煞争辩道。
清影白了他一眼:“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血煞拧着眉头:“都这么多日了,这俩人好不容易名正言顺了,我家爷怎么还没把掌柜的吃干抹净啊?……哎哟你打我作甚!”
“打得就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清影实在忍不住了,这人实在是……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那还不是关心他们嘛!”血煞顿感委屈,“你说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掌柜的娶回来了,虽说眼下情况特殊,来不及举行册封的典礼,但按爷对掌柜的的宠爱,今后肯定是要大肆操办一回的,眼下这肥肉都到嘴边了,愣是不下口,我有点担心,爷是不是……那啥啊?”
他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操心。
清影茫然地看着他:“啥?”
他吞了吞口水,小声道:“不行。”
清影差点没把他从房顶上一脚蹬下去!
两日后。
沐千华带着清影去见了城中的商贾,那些商贾听到皇后娘娘莅临,不遗余力地盛情款待,皇后娘娘会在此时屈尊造访他们这些人,个中缘由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过,别说是皇后,就是皇上来了,他们也没有就这么把自己的血汗钱捐入军饷的打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已经在私下商量好了,细银捐献些便可,至于大数目,他们是不会拿出来的。
沐千华自进门来,便是不急不缓地喝着茶,也不急着提起捐钱一事,或是提起弗姜城近两年的状况,或是谈论今年的腊梅开得如何云云,倒像是来着唠家常的。
那些商贾们不禁觉得诧异,一时间猜不透这个皇后娘娘的用意了。
沐千华从今年的收成一直聊到来年的麦苗,又从七国的奇闻异事聊到了在七国之前周转的商路,十分健谈。
“本宫听说,在大梁与暗夜南面的商道上,时常有马贼出没,可有此事?”沐千华笑意盈盈地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站在最右面的钱掌柜身上,“如果本宫没记错,在座的每一人手底下的商队都是经由这条道将商品销往大梁的,却因为马贼作乱,财路受阻,本宫对马贼的行为十分不耻,私下里调查了一番,发现只有钱掌柜的商队经过这条道的时候,没有遇上过马贼,钱掌柜的运气可真是好。”
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令钱掌柜变了脸色,令在场的其他商贾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这么多队伍经过那条道,都被马贼所害,为何偏偏只有钱家的商队那么恰好地避开了马贼呢?
钱掌柜的手心渗出了汗珠,尴尬地笑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小人运送的商品不值钱,兴许那马贼还看不上呢……”
闻言,沐千华弯起了嘴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本宫忽然觉得,钱掌柜不光运气好得离奇,就连经商都颇有经验,你看,明明运送着连亡命之徒都看不上的货物,却能腰缠万贯,如果本宫没看错,钱掌柜这件褂子,用料乃是金丝青云锦,光是这料子,便要千两一匹,更不必说这出自帝都锦绣阁的绣样,钱掌柜的本事如此之大,令本宫佩服之极啊,诸位觉得是也不是?”
她的话令钱掌柜脸色大变,她虽未直接揭露他与马贼之间的交易,不过这模棱两可的说法已经足够让这些人对他产生猜忌了。
果不其然,纵观座下,那些受尽马贼困扰的商户们看钱掌柜的眼神都不对了。
沐千华见好便收,转了一个话题:“今年冬天的腊梅开得不错啊,花香四溢,让人想起了香粉,朱老板,你便是做香粉生意的吧?想必你这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
朱老板起身作揖:“娘娘过奖,朱某小本生意,不足挂齿。”
话虽如此,沐千华瞥到他腰间上好的蓝田玉佩时,目光顿了一下:“不知朱老板这香粉生意都是销往何处?”
“回娘娘,会留一部分在城中售卖,还有一些则销往帝都或是别国。”
“哦?本宫听闻七国之中,属连国的女子最爱用香粉,这香粉想必也有销往连国吧?”她淡淡地问道。
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倒也听不出什么居心,朱老板便老老实实地答了是。
“本宫恰好有旧识在连国,她也曾购买过朱老板家的香粉,赞不绝口。”
“如此……朱某便放心了。”朱老板道。
“只是……”她话锋一转,“或许是炙手可热的货物,这香粉的价格,倒是高得有些离谱,尽管如此,连城的管事者还是愿意与朱老板合作,想必是敬佩朱老板的品德吧。”
在座的人中,也有一些经营香粉生意的,只是都没有朱老板家的生意做得大,连城那边不知为何,长年只肯从朱老板那进货,连城中的香粉,几乎都被朱老板一家给垄断,即便能带一些香粉进去在,也赚不到什么钱。
沐千华今日“无意”般的提醒,令那些人对朱老板心生嫌隙。
明明是夸赞的话,朱老板听起来却愈发觉得不对劲了,可有找不出反驳的地方,毕竟人家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只能喏喏地应付过去。
接下来的“闲聊”,沐千华有意无意般给在场有些名头的商户挖了坑,再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跳下去,说到最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见事情已经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沐千华满意地放下了茶杯,起身:“本宫也有些乏了,今日多谢各位抽时间来此闲坐,本宫是时候回去了。”
清影上前搀着她走出了茶楼,身后的商户们跪了一地,恭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