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帝天一路尾随东方凌云与血煞,发现他们似乎在打大梁皇宫的主意。大梁与暗夜和冷夜都不同,坚守中立,至今不曾对任何一个国家发动战争,在茶叶与香料的经销上十分在行,故而百姓富裕,国库充实。
但大梁的兵力并不算强大,沐帝天想不通为何东方凌云会亲自来大梁。
他与此二人进了同一家客栈,在他们隔壁开了一间上房。
他不动声色地窃听片刻后,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似乎在谈论“玉骨寒蝉”,此物乃大梁秘宝,有逆生死,解百毒的功效,难不成暗夜有人命在旦夕?
再听下去,他便听到了足以令他震惊的一个名字。
沐千华。
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沐帝天险些冲进隔壁询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静姗传回的书信中并未提到沐千华中的毒如此严重,如今听东方凌云的口气,情况恐怕远比他想象中严重。
玉骨寒蝉……沐帝天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月上枝头,天色已晚,隔壁上房传来开窗的动静,沐帝天警觉地睁开眼,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的东方凌云和血煞,二人已换上了夜行衣,飞身跃上屋顶,朝大梁皇宫而去。
沐帝天目光一沉。
二人很快便到了宫墙外,血煞仔细查看宫门前巡逻的御林军:“爷,玉骨寒蝉就在得月楼顶,巡逻的人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
东方凌云点点头。
二人绕到宫墙根,用飞爪攀上宫墙,无一人察觉。
诚然大梁的御林军也算是训练有素,但与暗夜皇宫中的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更何况暗夜的御林军乃是东方凌云一手操练出来的,试问如何能挡得住他?
要到得月楼下,需经过三道宫门,每一道宫门巡视的御林军换防时间都不同,使得防卫更为严密,每一次换防几乎只有几个呼吸的空隙,要想径直穿过宫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刻,唯有等待时机。
月悬中天,后半夜来临,月渐渐向西方靠近,树影拉长,远处高耸的得月楼的影子逐渐延伸至第一道宫门。
“时候到了。”
二人跃下宫墙,落在影子中,如同离弦之箭冲入宫门。阴影的掩护下,正在换岗的两队巡视御林军并未注意到,只有宫门前的火光晃了晃。
冲入第一道宫门的时机东方凌云早已算好,此刻他们只需片刻不停地通过第二、三道宫门,便可以顺利到达得月楼下。
得月楼前另有巡视的队伍,守卫更为密不透风,看得出,梁王对得月楼十分重视。
两队御林军刚刚过去,得月楼外的房梁上便伸出两双手,东方凌云和血煞的轻功都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二人翻转身体,便在转瞬间翻上二楼的屋顶,贴着屋顶隐匿起来。
登上二楼后,血煞便不再上去,留在此处替东方凌云盯住外面的动静。东方凌云则缓缓推开窗子,跃进得月楼中。
得月楼不愧是梁王网罗天下珍宝的地方,光是二楼便有许多令人咋舌的宝贝,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得月楼分九层,每上一层,珍宝的价值便更高一档,而玉骨寒蝉就放在得月楼第九层。
东方凌云沿着楼梯往上走,得月楼中机关重重,要想到达第九层,难如登天,难怪就连闻名江湖的七星楼公子都曾言,大梁得月楼,阆阁世无双。
穿过重重机关,东方凌云终是登上了第九层。
放置玉骨寒蝉的锦盒就放在第九层中央的梨木架上,梨木架下放有北海寒冰,可保寒蝉百年不腐。
他上前将锦盒拿起,就在此时,一支短箭从寒冰中射出,他警觉地闪身退后,小腿仍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他暗道不好。
这一层的机关似乎就是由这个锦盒启动,一时间,乱箭齐发,他立刻抱着锦盒破窗而出。如此动静,得月楼下的御林军不可能无所察觉,楼下的兵将立刻发现有人闯入得月楼,快速将得月楼团团围住。
血煞回到东方凌云身边,发现他受了伤:“爷,这伤……”
“东西拿到手了,我们快离开这!”东方凌云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再拖下去极有可能被大梁人捉住,若让人发现暗夜的平衍将军出现在大梁皇宫,届时就不是盗取寒蝉的问题了。
二人不再犹豫,拔剑拼杀。
御林军越聚越多,东方凌云负伤,血煞一面要保护他一面要杀出一条血路,时间一长便十分吃力。
突然,不知从何处冲出一个黑衣人,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还不快走!”黑衣人大喝一声。
虽然不知他是何人,为何要出手帮他们,但他似乎并无加害之心,东方凌云和血煞便紧跟着他冲出了大梁皇宫。
顺利甩开那些穷追不舍的御林军后,他们已在郊外。
“多谢阁下相救!”东方凌云道。
黑衣人转过身,只能看见他一双锐利的眼睛:“不必言谢,横竖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手中的玉骨寒蝉撑不过十二个时辰,快将东西送回暗夜去吧。”
东方凌云眉头一皱:“阁下认得我?敢问阁下是哪路英雄?”
“认不认得无关紧要,我是谁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就此告辞。”黑衣人转身消失在树林深处。
“血煞,去查此人的身份。”东方凌云吩咐道。
“是,爷。”
二人也立刻离开了此处,快马加鞭往暗夜赶去。
他们离开后,黑衣人再度从林中闪出,摘下了掩面的黑布,露出了沐帝天的脸。
……
端胤王府的书房中,东方凌风正愁眉不展,燕北突然闯了进来。
“凌风,出事了!”燕北神色凝重。
“何事如此慌张?”东方凌风抬起头。
“刚从大梁传来的消息,今日凌晨时分,玉骨寒蝉于得月楼中被盗。”
“什么!?”东方凌风震惊不已,“可知是何人所为?”
燕北摇摇头:“只知是三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东方凌风始料未及的:“若是没有玉骨寒蝉,那千华岂不是……”
“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调查啊!”
正当二人焦急万分之际,管家来报,说外面有个小乞丐送来了一只锦盒。
东方凌风命人呈上来,他打开锦盒看了一眼,眼神一变。
“凌风,是何物?”燕北问道。
东方凌风神色复杂,将锦盒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燕北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玉骨……”
“嘘——”东方凌风制止了他喊出声来,玉骨寒蝉牵扯甚广,又是在大梁追查的风口浪尖,不宜声张,他转身看向管家,“送东西来的人在哪?”
管家答道:“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小要饭的,我将人留在厅中了。”
“过去看看。”
三人走进前厅,果然看见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叫花子正坐在椅子上,抱着一盘栗子酥吃得心满意足。
燕北上前,笑眯眯地温声问:“刚才的盒子是谁让你送来的?”
小乞丐的脑子似乎不太灵光,咬着手指想了想,大声道:“一个大哥哥!”
“什么样的大哥哥呀?”燕北继续循循善诱。
“嗯……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小乞丐答道,“一串糖葫芦……嗯……那个大哥哥说里面的人会给我糖葫芦!”
燕北对东方凌风摇摇头:“看样子问不出来。”
东方凌风示意管家给小乞丐一点银两,将他打发了。
管家退下后,燕北看着锦盒中的玉骨寒蝉,道:“凌风,你说这是谁干的?”
东方凌风也心存疑惑:“大梁皇宫不是等闲之地,要想从大梁皇宫的重重守卫中偷出玉骨寒蝉,至少此人武功在你我之上。”
“究竟是什么人会出手帮我们救人?”
“我也想不通此人的用意……”东方凌风眉头紧锁,“罢了,救人要紧,我立刻将玉骨寒蝉送到瑾歌院。”
东方凌风送玉骨寒蝉来时,慕容静姗刚为沐千华施了一次针,确认寒蝉是真的后,饶是她也不免感到震惊,他竟然真的弄到了玉骨寒蝉。
“慕容姑娘,现在玉骨寒蝉已经拿到,可否开始配置解药了?”东方凌风道。
慕容静姗将寒蝉收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给我十二个时辰。”
说罢,她便离开了瑾歌院。
与此同时,平衍将军府中,郎中为东方凌云包扎了腿上的伤口,所幸那支短箭上并没有抹毒,治了血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东西送到端胤王府了?”东方凌云看了血煞一眼。
“属下看着那孩子抱着锦盒进了王府,眼下想必端胤王爷已经拿到了。”血煞答道。
东方凌云点点头:“嗯,东方凌风生性多疑,玉骨寒蝉若是由你亲自送去,他立刻便会知道幕后之人是我。”
“爷,您这么大费周章弄到手的寒蝉,白白让端胤王爷捡了便宜,属下替爷不值。”血煞到现在仍觉得心里憋屈,凭什么他家爷在大梁皇宫出生入死,回到暗夜后却要将这功劳拱手相让,“若是白掌柜知道是您拿到了玉骨寒蝉,救了她,她肯定会很感激您的!”
闻言,东方凌云叹了口气:“我做此事,并不指望她事后会感激我。我与东方凌风难得对一件事意见一致,那便是救她。血煞,此事无关值不值得,若是她死了,我会后悔一生。”
血煞撇撇嘴:“您几时对一个女子这样过,属下担心您太看重白掌柜,届时被端胤王爷抓住把柄。”
东方凌云苦笑两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