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休养了几日,身子便养好了。眼看元旦将至,也是时候着手准备。
元旦,“元”是开始、第一的意思。“旦”是早晨天明的时间,也通常包含一天之意。因此“元旦”就是一年的开始、一年的第一天。在任何一个时代,元旦都是个盛大的节日,要举行丰富多彩的活动来庆祝。皇朝在元旦自是少不了举行庆贺典仪祭祀等活动,宫廷里要举行大规模的朝会,天子要受百官的朝贺,这一件件里头需要准备的还真不少。
看着郭圣通忙里忙外的,刘秀心里有些心疼,“王后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操劳,若是忙不过来,让几个美人协助打理便是。”
自从阴丽华遭到谋害,郭圣通费心费力去追查无果,刘秀对她比从前好了许多,来她这里也勤了一些,对她的体贴疼惜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初嫁随征那会,这让她心里颇是甜蜜。她笑道:“一切有刘嬷嬷在,非十分棘手之事,一般她都能妥善处理,臣妾不过偶尔帮她拿一下主意,随处看一看罢了,并不用臣妾操心。”
刘秀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对郭圣通如此尽职尽责便对她多了一分敬重与怜惜。
这边,阴丽华见刘秀进来对郭圣通眷顾益盛,心里怎会没有想法。前些年,郭圣通对她明里暗里相为难,手段拙劣,没少让她暴露给刘秀知道而让刘秀渐渐地对其冷淡下来,阴丽华一直没明白,刚开始郭圣通对她还感恩戴德,与她颇为和睦,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翻脸,对她诸多为难。近两三年,明里郭圣通有权,她有宠,相互制衡,郭圣通也没再向从前那般处处针对她,暗里她多番遭到谋算,处处有着郭圣通的影子,却又没有真凭实据,这让阴丽华心里很不安。如今郭圣通又要夺了她的宠,阴丽华怎会愿意,只怕一旦她失了宠,转即便任郭圣通揉捏,为她鱼肉,直觉告诉她若真到了那时候,郭圣通绝对不会轻饶于她,郭圣通定必不会像吕后对戚夫人那般对她,如今的郭圣通异常聪明与狡猾,不可能因她而遭人诟病,只怕手段会高明得令人发指。阴丽华一想到这里,浑身遍体生寒,她想自己该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向美人求见。
阴丽华对于向美人当日的义举自是知道的,为此事后她还赏赐了好些东西以感其恩。虽然她也知道向美人不可能对她有谋害之心,只是她不相信向美人会有那样的善心。今日突然登门求见,甚是蹊跷,阴丽华不禁纳闷此番向美人前来所为何事。
向美人进殿,行礼后,眼珠子在阴丽华左右宫人身上打了个转,不言。
阴丽华会意,对唐玉玲递了个眼神。
唐玉玲立即对阴丽华颔首,对守在殿里的宫人吩咐道:“你们都随我退下。”
“喏。”众宫人屈身齐道,而后纷纷随唐玉玲退下。
殿里就只剩下阴丽华与向美人了。阴丽华对向美人说:“如今你大可直言。”
“娘娘,当日有人欲借我之手谋害于您,娘娘可知此事?”
向美人旧事重提,恐怕此行为的便是此事无异,阴丽华不免想向美人如此意欲为何?见向美人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她便说:“自是知道的。”
“那娘娘可知这幕后之人乃是何人?”向美人如是再问道。
阴丽华听了,虽面不改色,然心中已不禁泛起了波澜,这事她在郭圣通罢手后她暗里也查过,却毫无进展,向美人如此问分明是知道了幕后之人的身份。阴丽华既喜又惊,她一脸淡定地问向美人:“向美人开门见山吧,说出你此行的目的。”
向美人闻言,也不再拐弯抹角,“臣妾唯愿后半辈子在这深宫里有儿女做伴,而非孤独终老,无所寄托。臣妾往后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只求娘娘他日能助臣妾如愿以偿。”刘秀的宠爱,她早就不抱奢望,只是在这深宫里,没有亲人,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深交的朋友,终日无所事事,孤枕难眠,向美人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日子,她想有个孩子,哪怕像许美人那样最后为刘秀厌恶,她也愿意,有个孩子做伴,她的人生也算有点盼头,否则她都不知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阴丽华端详了向美人一会,又设身处地想了想,对向美人所言便信了八九分。她对向美人许诺说:“本宫他日定助你一臂之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阴丽华也不敢保证将来能让向美人如愿以偿,只是她觉得向美人也是个深宫里的可怜人,若是能帮她一把,多一个不错的盟友,又何乐而不为。
阴丽华的许诺让向美人不胜欢喜,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心里的那些忐忑也落定了。其实,这幕后之人,即便她不相告,相信将来阴丽华也能查到,虽然她有了先机,然阴丽华大可不必对她所求应承,为此她对阴丽华不免有点心生感激。见共识已然达成,向美人自是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将这幕后之人供出。
这幕后之人便是郭圣通。当日,献方宫人慎儿得了暴病而亡,死无对证,向美人又从何得知真相呢?原来,她回到自己的殿里,数日来都为此事而愁眉不展,傻傻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谁,那她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她心里自是难安,多番叮嘱她的贴身宫人百翊密切留意殿里的一切。就在前两日,百翊告诉她近日有一个叫小莲的宫人很是奇怪。她便将小莲唤来,软硬兼施,没想到还真从中得知了惊人之闻。
小莲在慎儿暴毙当夜私会情郎侍卫宫长明的路上撞见了刘嬷嬷因事败而用慎儿家人作为要挟逼慎儿服毒,所以慎儿是毒死而不是暴病而死,是被迫害死而非偶然。小莲自知此事不可声张,然兹事体大,又有慎儿一条人命,小莲终日惶恐不安,被百翊看在眼里,自是不同寻常。刚开始,小莲对此事一字不露,后来禁不住自家主子软硬兼施,她终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向美人对此也很是震惊,她没想到郭圣通会是这样的人,有着如此歹毒的心思。想着郭圣通乃是**之主,虽不得刘秀真心,但少不了刘秀的敬重,她不忿,可她又能如何?骂不得,打不得,更报复不得。暗自神伤了一个日夜,又想到自己心里头的期盼,狠狠的纠结挣扎了一番,终是做出了向阴丽华投诚,联手对付郭圣通的决计。她想,如今这样,受了委屈生生憋着,这也就罢了,指不定哪日还会无辜受害,自己还想着往后有个龙裔傍身相伴,如此一合计,胆子一壮,便决意冒险一番。成,则为幸,败,则是命。
向美人坦诚一切后,问阴丽华拿个主意,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阴丽华听后,心里有些乱,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是好,便让向美人先回去,容她好好想想,可是没待她想好,小莲就因犯了事,冲撞了柳美人而被柳美人打死,似乎是天要助郭圣通。
失了小莲,阴丽华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至于为此沮丧。来日还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