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大病痊愈不久的这一日便是刘阳的生辰,阴丽华特意向先生告了假,如往常般将几个儿女聚到一起,让他们尽情玩耍,玩累了便搂着他们给他们讲一些富有寓意的小故事。“春秋战国之时,一位父亲与他儿子出征打战。父亲乃是一位将军,儿子还尚是马前卒。一阵号角吹响,战鼓雷鸣,父亲庄严地托起一个箭囊,其中插着一支箭。父亲郑重对儿子说:’此乃家袭宝箭,配带身边,力量无穷,然千万不可抽出。‘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可知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制作。儿子喜上眉梢,贪婪地推想箭杆、箭头的模样,耳旁仿佛嗖嗖地箭声掠过,敌方的主帅应声折马而毙。果然,配带宝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时,儿子再也禁不住得胜的豪气,完全背弃了父亲的叮嘱,强烈的欲望驱赶着他呼一声就拔出宝箭,试图看个究竟。骤然间他惊呆了。一只断箭,箭囊里装着一只折断的箭。他想自己竟一直刳着支断箭打仗呢!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惶恐不已,最终儿子惨死于乱军之中。故事说到这里,你们有何话要说?”
刘阳往往是第一个发言的,这一次他也没有例外。他说:“信之,则为宝箭;不信,则为断箭,胜败由己,不由物。”
阴丽华闻言,赞许地笑着点了点头。“阳儿所言极是。”
刘义王尚小,不是很懂其中深意,不过她说:“这儿子平日定是不听话的,若是乖乖听父亲的话,一定不会惨死。儿臣往后一定好好听母妃与父王的话。”
阴丽华闻言,笑问:“若是母妃要你往后好好学女红,你也会好好照做?”从前刘义王怕写字,如今怕拿针线。
刘义王一听到女红,当即耷拉着脸,好不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阴丽华看刘义王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心里甚是怜爱,不由得道:“母妃只是随后说说罢了。”
刘义王一听,笑靥如花,道:“儿臣就知道母妃待我最好。”
“马屁精。”阴丽华笑嗔道。阴丽华说这个小故事不过是想自己儿女明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外物,他人身上,相信自己,靠自己方是正道。她可不想刘义王有所误导,事事时时都挺话可不是她所期望的,她可不期望自己的儿女凡事没有主见。这下,她也知道下回该说什么了。
午时了,阴丽华与他们用过午膳,散了一会步,回去唱歌伴他们入睡。午后,玩藏钩,博弈。黄昏,阴丽华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刘阳爱吃的菜。最后,坐等刘秀到来。可是,他们等了又等,结果没有等到刘秀,只等来他的传话,说王后身有不适,他得去看望一番。
阴丽华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仍难免有些失落,何况一心盼着他的刘阳。阴丽华见此,想了想,终是决定让刘阳面对现实,她对唐玉玲打了个眼色。
唐玉玲会意,领着众人退下了。
阴丽华对刘阳说:“你母后身有不适,你父皇并非太医,看亦无用,即便有看的必要,亦无需耽搁多久。若你父皇有心,即又万难,又有何惧?你若在他心上,不争便是争,若不在其心,争与不争并无区别。这话给母妃都记在心里。”
刘阳听后,觉得自己母妃所言甚是有理,正因有理,他觉得很难过。
阴丽华将刘阳拥进怀里,柔声宽慰道:“母妃如此说,无非是想让认清事实,勿要奢望而致己失望,勿要沉溺而不能自拔,无论如何,还有母妃在你身旁,一直陪着你。”长痛不如短痛,她不希望以后刘阳对刘秀失望一次又一次,为之伤心一次又一次。之前的伤害已足够了。
刘阳依靠在自己母妃的怀里,心头舒服不少,虽然仍然不痛快,但并非难以自拔。他抬首看向自己的母妃,说:“母妃,儿臣明白了,儿臣自知往后该如何。”
刘阳如此聪颖懂事,让阴丽华既欣慰又心痛。为免生出事端,阴丽华严肃地嘱咐刘义王与刘苍道:“母妃私下与你们所言,只言片语都不可外传,谁也不能相告。若是让母妃知道你们谁说了出去,别怪母妃不理你们。”
刘义王与刘苍见阴丽华如此严肃,纷纷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不明白阴丽华这是为什么,但他们在意阴丽华的生气,他们极不愿阴丽华生气而不理他们,所以他们对此很听话。待他们长大懂事后,明白阴丽华乃是为他们好,他们自是更不会说了。
阴丽华今日除了亲自给刘阳做了一套衣服,鞋子,还费心弄来了刘阳渴望已久玉弓。刘阳得到这些礼物,终是又笑了,似乎已忘了所有的不快。刘阳这个生辰过得还算是愉快的。
这边,刘秀本来处理政事已是晚了,半路被西宫的宫人拦道说郭圣通突然晕厥,情况不明,让刘秀去一趟。刘秀犹豫了一下,终是改道去了西宫。待他到西宫之时,郭圣通还没醒过来,不过太医把脉看诊过,乃是喜脉,只是操劳过度,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看着郭圣通消瘦许多,面无血色的脸庞,刘秀心中甚是怜惜,看天色已晚,索性就留在西宫过夜。翌日,为了补偿刘阳,赏赐了好些东西给他。却没有去亲自走上一趟,这一日,他依旧是去了西宫,因为刘嬷嬷遣宫人告知刘秀郭圣通不听劝,执意不肯休养。刘秀心里放心不下便亲自来到西宫劝说一番。“那事也过去好些时日,查了如此之久亦无进展,再查下去亦是徒劳。你如今有孕在身,太医说你近来操劳过度,需要好好休养,听朕一句,放下那事。”
郭圣通却满脸愁色,“若没揪出那幕后之人,臣妾难以心安。此人居心叵测,不容小觑,那日谋害阴贵人不成,他日还不知要害谁。臣妾作为**之主,维护**安宁责无旁贷,臣妾怎能就此罢手。”
刘秀听了郭圣通这话,不禁为先前自己的怀疑心生愧疚。他轻轻地挽起郭圣通的手,柔道:“要揪出此幕后之人并非易事,此人心思甚为缜密,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此番我们再深查,恐怕也只是徒劳。来日方长,此人定必还会有所动作,我们小心提防,多加留意,总有一日能逮住他。”
郭圣通勉为一笑,心里实则甚是满意,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郭圣通要休养,阴丽华如今也是有孕在身,又是大病初愈,不宜操劳。于是,**诸事,刘秀想着是不是让一位美人暂为打理。这事他向郭圣通提起,郭圣通却说如今宫里凡事都有个章程,有刘嬷嬷看着便行,无需多费心。既然郭圣通有主意,刘秀自是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