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太医闻药,尝药后,满脸震惊地看向向美人,弄得众人皆是不明所以。
刘秀见此,问道:“高翔,你这是什么表情?可是这偏方过于稀奇以至你如此失态?”
刘秀的话让高翔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高翔垂首不言。
高翔的沉默让刘秀意识到也许事情并非他所想,不由得慎重起来,正要追问,不料被向美人抢了先。
“高太医,可是这药有何不妥?”素来冰雪聪明的向美人哪会没意识到不妥之处,与其由刘秀追问,不如自己主动。于是,她便抢在刘秀追问前发问了。
高翔自是此事不可瞒,却没有马上道出实话,而是问向美人:“不知美人可否取来药方?”
向美人马上回道:“自是可以的。”随即对自己的宫人侧首示意行事。
那宫人会意,行过礼转身便去。
刘秀不放心,对鸢莹吩咐道:“你陪同那宫人去取,快去快回。”
“喏。”声落,鸢莹便快步追了出去。
向美人这下确定自己的汤药出了问题,可是她先前明明问过太医,太医说这药方没问题她才熬的,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只好作罢,静观其变。
此时,刘秀也在想,这药有问题,是向美人的问题还是谁要对阴丽华不利。再想到先前刘阳诛心之言,刘秀便走开几步吩咐万福海前去打听一番。
不用两刻钟,鸢莹与那宫人便回来了。那宫人把药方递给高翔。
高翔看了之后,见方子上并无马齿苋这一味药,便问:“这汤药为何人所熬?”
那宫人当即回道:“是奴婢。”
“这药是何人所给?”
“奴婢拿药方到太医令取药后,便到御膳房直接熬药。”
“期间可曾离开,有无旁人?”
那宫人想了想,回道:“并无旁人,期间奴婢内急曾离开一会。”
高翔提问至此,便对刘秀说:“此药方并无不妥。然这汤药里却有大量马齿苋,其药性寒凉而滑利,可使**明显兴而频繁收缩、强度增大,易致滑胎。”
刘秀的脸顿时阴沉不定,先看了一眼向美人,再看了一眼那宫人。
向美人见此,俏脸上尽是惊恐之色,直直跪下,慌道:“陛下明鉴,臣妾对阴贵人并无加害之心。若有,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
刘秀听后,脸色稍柔,觉得向美人所言有理。
就在此时,万福海回来了,来到刘秀耳边低语一番。
原来刘阳那些话是从刘辅那里听来的,而刘辅却是从他殿里的宫人那里听来,刘辅的宫人又是从别的宫人那里听来的,一来二去的也查不出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虽然旁人不知道万福海对刘秀说了什么,但从刘秀那副愈加阴沉的令人生怕的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向美人,朕问你,你是从何得知诸医对阴贵人之病束手无策,阴丽华病危之讯?”
向美人突然被刘秀这么一问,心中一紧,连忙如实回道:“陛下召诸医会诊后不久,宫里便传出诸医对阴贵人之病束手无策,继而又传来阴贵人病危之言。臣妾犹豫一番,便取了偏方命宫人熬药。”
即便有所预谋,那人也不可能如此料事如神,会知道向美人手上有偏方,并用之。刘秀想了想,问向美人:“这药方从何而来?”
“乃是臣妾一宫人所献,此宫人虽沉默寡言,做事却一丝不苟,为人和善,对臣妾极是尽职尽忠。”向美人不认为会是这宫人的问题。
“此宫人何在?”
向美人看向自己的宫人,只见那宫人迟疑了一会,回道:“方才奴婢回去取药方时,有宫人告知奴婢她已得暴病去了。”
这个消息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错愕,事情怎会如此凑巧?
事已至此,刘秀自知再查也不会查出什么,便沉声对众人道:“此事就当没有发生,回去给朕忘了,若是谁敢透出一星半点,别怪朕心狠。退下吧。”
“喏。”众人听后,脸上尽是严肃之色,行过礼连忙退下。
待众人离去,刘秀交代万福海待会绿袖熬好药先让高翔看过,确保没问题方能让阴丽华服下。
这一切让刘秀心里很不安,也不回去处理政事了,干脆守在阴丽华床前看着她。
散播消息,一方面利用刘阳他们的无知刺激阴丽华,阴丽华若因此心生郁结,想必不利于病,病情只会加重;另一方面献方,传讯,利用向美人的怜悯之心借刀杀人。这一计扣一计,其势力之庞大,其心思之缜密,皆不容小觑,让刘秀深深起了警惕之心。七年前,他权当是一个意外,七年后的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要谋害阴丽华。能做到这些,**里面没几人,其中首数郭圣通,可是目的何在?当年因妒与阴丽华失和,如今是否也是因妒要夺其性命?刘秀其实并不想怀疑郭圣通,可郭圣通往日所作所为又不得不让他生疑。他原以为郭圣通已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阴丽华服下药,夜里发了一回汗,翌日便清醒过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尽是憔悴之色,然精神颇好。调养数日,便完全恢复过来。
唐玉玲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都细细跟她说了,私下问她此事就真的罢手不理。阴丽华的回答是:“是。你放心,这事本宫心里有数,该还的总有一日本宫会如数奉还。”此次谋害,刘秀下令不再追究,并非查不到。若是深查,一切自会真相大白,刘秀如此做,在她看来,分明是在包庇某人。既然刘秀如此纵容,休怪她出手,她已是忍无可忍。那日被刘秀融化的冰凌再度凝固。
最后一次陷入昏迷前,看着刘阳、刘义王与刘苍三个,她的心里只有他们。那一刻,阴丽华明白—这深宫里,儿女才是她最深的牵挂,往后的依靠,****荣宠皆是过眼云烟罢了。
病好后,阴丽华待刘秀一如既往,只是总会不时在刘秀面前流露出自己心中的不安,说自己做了恶梦,梦到有人要害她,要取她性命。
刘秀为此对阴丽华怜惜更胜以往,一方面尽力弥补阴丽华,另一方面承诺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她。
阴丽华对此,面上虽柔情万千,动容不已,心里却已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