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冯异病逝后,刘秀便任命中郎将来歙攻落门,日紧一日。冬季,十月,来歙和将领们攻陷落门。周宗、行巡、苟宇、赵恢等献出隗纯投降,而王元投奔了公孙述。
刘秀把隗氏家族迁徙到洛阳以东。后来,隗纯和宾客们逃跑,企图投奔匈奴。逃到武威县,被捕获,处死。
随后不久,先零羌部落和其他羌人部落侵犯金城、陇西。来歙当即率领盖延等出击,大败羌人,斩首及俘虏数千人,然后打开粮仓,赈救饥民,陇右于是安定,凉州的道路就打通了。
庚寅(十七日),刘秀回到洛阳。
阴丽华此行随驾亲征,虽然带了绿袖一个宫女,不必事事亲为,但她也没有十指不沾阳春水,入乡随俗,去了红装换军装,自有一番英姿。往日在宫里看书,作画,写字以打发时间,而在军中,除了侍候刘秀,该帮忙的便帮忙,也不娇气端架子瞧不起人,自是在将士心里落下了一个好印象。私下里言及刘秀微贱时许下的宏愿,大家都纷纷赞许刘秀有眼光,娶妻当娶如阴丽华者,如今倒成了他们心里的宏愿。
刘秀回到宫里,尚有政事要处理,自是令阴丽华先行回宫。“朕尚有政事,爱妃先回宫歇息,晚上一道出席庆功宴。”
一路上阴丽华都没有听刘秀听过这事,不免有些诧异,不过眼下她更多的是担忧。“陛下可是已知会众臣?”
“不曾。稍后自会命万福海操办。”刘秀如是回道。
阴丽华听了,心想定是刘秀一时高兴忘了周全,犹豫了一下,道:“臣妾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秀见不得阴丽华为难,当即说:“爱妃无妨直言。”
“陛下此番亲征,大捷而归,理当庆贺,然有功将士尚在蜀地保家卫国,这庆功宴…”阴丽华没有把话,但个中深意,相信刘秀会明白的。
经阴丽华如此一说,刘秀这些日被随臣赞得有些浮动的心顿时稳了下来,想了想,这庆功宴也不是不能摆,只不过功臣不在,只有他,这庆功宴若是一摆,只怕仍在蜀地为他效力的有功将士闻知后认为他贪功而失了众心,如此可就得不偿失。他一时高兴竟忘了这些顾虑,当真是有些昏了头,好在有阴丽华及时提醒,虽然难免有些失意,但也甚是庆幸。他看阴丽华神色难掩忐忑,心里不禁柔情万千。此话,阴丽华其实不必说,但她却说了,要知道,若是他听不进这话,一旦因此心生不虞,后果兴许不堪设想。好在自己还不至于冲昏了头脑,尚存理智,如此,在他看来,阴丽华此番话甚是难得,左右都是真心为了他好,他焉能不知。他轻轻地执起阴丽华的芊芊玉手,握着道:“朕明白。爱妃回去好好歇息。”
阴丽华这下倒是安心了,对刘秀笑道:“喏。陛下莫要过于操劳,爱惜一下身子才是。”
“好。”刘秀很是爽快地应下了。
该说的不该说都说完了,阴丽华自是不会再赖着,随即与刘秀分道而行。当阴丽华回到长秋宫,没到宫门,远远的便瞧见了一干人等在那里候着。
刘阳也瞧见了阴丽华一行,一高兴撒腿就跑,刘义王与刘苍见自己的四皇兄这般,随即也跟着跑了出去。
身边照看的人惊觉后,他们三个已然跑出一小段路,好在他们人小腿短,没追多远便追上了。
就在这会功夫,阴丽华一行已近至眼前。阴丽华一下辇,刘阳他们三个便马上扑来,紧紧拥抱住阴丽华。
阴丽华蹲下身子,紧紧地环抱自己的三个儿女,心里异常满足,原本她还担心两月不见,自己的三个儿女会与自己生疏,如今看他们如此热情,她心里那点担忧便消散了。
抱了好一会,阴丽华牵着他们三个走了进去,对他们嘘寒问暖起来。
刘阳一板一眼向阴丽华报禀了这两月来的点滴,不少夸刘义王与刘苍懂事,还说他们学习认真,字也有进步了。
阴丽华对此自是不信,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女倒是聪明,料到她会不信,老早就备好证据,把自己精心写好的字呈给阴丽华,眼巴巴地看着阴丽华,等待着阴丽华赞许。
阴丽华认真地看了一眼,见是刘义王与刘苍的字没错,不过的确比从前进步许多,如今见他们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要说多可爱便有多可爱,阴丽华不禁莞尔,笑着分别抚摸着刘义王与刘苍,说:“果真进步不少,没令母妃失望。”为此,阴丽华想着该赏赐些什么给他们以作鼓励。
刘义王与刘苍得到自己母妃的称赞自是高兴的,不过他们最在意的不是这个。刘义王急问:“那母妃是否不再生气,不会再离宫不要儿臣?”
刘义王问得阴丽华有些不明所以,她第一反应自是看向刘义王的奶嬷嬷。“李嬷嬷,义王何出此言?”
李嬷嬷回道:“娘娘随驾亲征,二皇子年少不知事,便对大公主与七皇子言您乃是不喜他们之故,故而远去不复返。任凭四皇子与奴婢如何说,大公主与七皇子皆是不信。”
刘阳这时接着道:“儿臣无奈之下,便言若是他们乖巧听话,认真学习,把字写好,母妃便会回来。如此,皇妹与皇弟倒是深信不疑,从此甚为懂事,学业、练字上颇为用功。”
阴丽华听后,心里颇不是滋味,甚是疼惜刘义王与刘苍二人,温柔地将他们拥进怀里,道:“义王与苍儿如此乖巧懂事,母妃岂会生气,欢喜亦来不及呢。母妃答应你们,从今往后不再离开你们,更不会不要你们,只要你们好好的,母妃便一直守着你们。”
听了阴丽华这话,刘义王与刘苍笑颜逐开,欢喜不已,两月来的惶恐不安此时终于得到了解脱。如此一来,他们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吱吱喳喳地在阴丽华耳边说个不停。
就在阴丽华母子几人有说有笑,欢乐之时。**的众美人正失落不已,顾影自怜。
本来郭圣通告知她们,要带着她们去迎接刘秀,让她们好好准备。她们一个个的不胜欢喜,精心地打扮好,心想着能让刘秀看一眼自己,结果没想到刘秀提前回宫,然后直接去了宣室殿,她们最终空欢喜一场,也白忙活一场,不禁想这偌大的宫殿,诸多拘束,没有自由,圣颜难见,又无子女相伴慰藉,下半辈子的凄凉光景似乎已是可见。
作为**之主的郭圣通,此时也难掩失落,她原以为即便刘秀提前回宫,也回先到自己这里一趟,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