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阴丽华的求情,刘秀一番斟酌后,终是赦免了温夫人的死罪,允其安然无恙地出宫。不过,刘秀让万福海亲自传话,告诫了温夫人若是有一日听到外面有什么不好的闲言碎语,他绝不轻饶,若想温家与她娘家安然无恙,让她好自为之。
温夫人如今算是看清了,****比不得富贵,富贵比不得性命,夫君已故,她与府中的妾室也没有什么好斗的,衣食无忧,又有两个儿子加上肚子里的可是三个,也算老有所依。如此一想,倒觉得人生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幸。
这一日,她要离开这皇宫了,心里自是高兴的。令她没想到的是,阴丽华会前来相送。不过,阴丽华来了也好,她欠阴丽华一句谢谢,今日一别,不知今生会否有再见之日,这活命之恩她无以为报,来日只能多为阴丽华祈祷。
阴丽华见温夫人仍是一声不缝边的粗麻布,尽管比那日有所消瘦,然浑身恬静,精神颇好,心里不免宽慰,“今日一别,许是再无相见之日。温夫人,定要好自珍重。”
温夫人莞尔一笑,道:“臣妇省的。娘娘亦是。”
阴丽华含笑对她点点头。
“娘娘大恩大德,臣妇没齿难忘。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定当结草街环。”温夫人由衷而道。
阴丽华听后,却淡淡而道:“若不是本宫,夫人与子后大人定能喜结良缘,琴瑟和鸣,而不是如今这般境地。一切不过因果罢了,谈不上恩德,夫人不必记挂于心。”
说到这里,温夫人不免问阴丽华一句:“娘娘难道不怨臣妇吗?凭心而论,此事与娘娘无甚关系,倒是娘娘为臣妇所累,若当日娘娘当真永禁于永巷,便是凄凉终生。”
“本宫如今不是安然无恙吗?说起来,本宫倒要感谢夫人,若不是夫人出手,本宫与陛下也不知何日方能重归于好。”也是温夫人这么一闹,让她知道刘秀虽然忙于政事,但从未忽略他的**。那日,刘秀的作为让她慌了阵脚,虽然被禁,却无法安于现状,便打发唐玉玲立马寻机会去打听打听,再好作打算。那日,唐玉玲去打探了一番后,禀告阴丽华长秋宫守卫其实并不严密,可以说疏于防范。阴丽华于是便想让唐玉玲遣人探清宫里的动向,然随即又觉得不妥,总觉得这里面甚是蹊跷,便歇了心思,自己一个人静心思考起来。思来想去,总觉得刘秀所为有所反常,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一段时日。后来,事实证明她那时的决定甚是正确。若是当时她有所举动,落在刘秀眼里,说不定会生了嫌隙,当真失了宠。
温夫人对于阴丽华所言不予置否,不过,说起那番过往,温夫人不得不提醒阴丽华一句:“娘娘与人为善,臣妇诚服,然防人之人不可无,万望娘娘往后谨慎为上。”自古以来,妻妾难以和平共处,明争暗斗自是少不了,后院里面的刀光剑影,同为女子,她又岂会不知。在这**里面,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暗里不知受了多少伤,若是主母能容人,倒也还好,可眼下郭圣通分明是容不****丽华的,温夫人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抛开私人恩怨,温夫人其实挺喜欢阴丽华的,虽然相处不多,但却能令温夫人欲引为知己。
阴丽华没想到温夫人还能道出这一番话,可见她是真心对自己已无芥蒂,放下过往,如此她便安心了。对温夫人所言,她心怀感激道:“谢夫人提醒,本宫谨记于心。”
温夫人为此与阴丽华相视而笑,聪明人无需多言。
温夫人就这样离开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辉煌的皇宫。
阴丽华目送着温夫人的小轿消失在这宫峦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潜用帝号、伪称刘文伯的芦芳,交结匈奴、乌桓,都九原县,掠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置设令守,骚扰北地,常为边患。
在建武六年(公元30年),芦芳将军贾览率胡骑进攻代郡,杀了代郡太守刘兴。
为此,建武七年(公元31年),刘秀诏令骠骑大将军杜茂引兵屯晋阳、广武,防备胡人犯掠。就在这一年(建武九年,公元33年),杜茂与雁门太守郭凉进击芦芳,与芦芳大将尹由战于繁田寺,贾览率胡骑万余援助尹由。
旷野无垠,骑兵冲杀。刀戈相撞,战马嘶鸣。
不幸的是,最终杜茂兵败,退入楼烦城。芦芳占据高柳,与匈奴连兵,数寇边民。刘秀得知后,甚是愤然,却又无后继可续,只能严令杜茂死守楼烦城,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再战。
祸不单至。因毗邻京师洛阳的颍川和河东两郡发生变乱,叛军和盗贼四起。阴家因为富比王侯而成为了盗贼眼中的目标,不得幸免。阴丽华的母弟被贼人劫持,在官府的捉拿时,被盗贼杀害。而最后盗贼虽然没有被官府捉到,却在与另一股盗贼在发生摩擦时全军覆没。
阴就夫妇到了老家,见到的竟是阴府血流成河,惨不忍睹。阴就强忍悲痛,当即传信告知洛阳京中的阴家兄弟,随之敛回阴母与弟弟阴欣尸首,打理阴府,布置灵堂。
阴识与阴兴闻讯后,心中难忍悲痛,当即向刘秀告了假,携妻孥赶赴新野。因阴丽华临盘在即,唯恐噩耗传来,阴丽华一时承受不住而有所闪失。
阴识与阴兴两夫妇在赶往老家的路上时,郭府的高管家风尘仆仆赶回来了,一回来都没梳洗便直接去见了郭老夫人。
话说郭老夫人这几日也确实等得辛苦,每日翘首以盼,心不在焉。如今见到高管家,真是欣喜若狂,连忙问:“事情办的如何?”
“回老夫人,一切顺利。”高管家如实回道。
郭老夫人闻言,激动地大笑起来,欢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却不忘看赏,高兴地对郑嬷嬷道:“赏,给我重重的赏。”
“诺。”郑嬷嬷虽然不知郭老夫人因何事如此高兴,但她觉着此事定是非同小可。她自幼跟随在郭老夫人身边,很少有见到她如此高兴。揣着满腹的疑问,郑嬷嬷按照主子的吩咐重赏了高管家。她本欲向高管家打听一二,然她素知高管家为人谨慎寡言,问了也是白问,遂罢了此意。没想到,回过头郭老夫人却亲口告诉了她,真相让她有些难以置信,她忽然觉得郭老夫人变得甚是陌生与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