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郭况当值回到府中,见到接连几日愁眉不展的母亲居然满脸笑容,乐不可支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心里面总觉着自己的母亲有事隐瞒自己。前几****见郭老夫人似有满腹心事,不免关怀问候,郭老夫人却直言没事,以身子有些不舒坦搪塞了郭况,郭况信以为真,本要请来大夫,却遭到拒绝,郭老夫人最终以不过老毛病调养几日便好而打发了。郭况当时半信半疑。就这样过了几日,直至今日,郭老夫人突然如此开心。郭况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然而无凭无据地他也不好多加揣测,只好笑问:“娘为何事如此高兴?”
郭老夫人心里高兴,见儿子这么一问,本是要实话相告,话到嘴边方觉不妥,转而笑道:“不过是郑嬷嬷给娘说了些趣事罢了。”
郑嬷嬷对此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好在是经历过事,马上笑着附和道:“正是。这几日老奴见夫人闷闷不乐的,便特意说些趣事好让夫人开怀一二。”
郭况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郑嬷嬷,继而笑道:“原来如此,郑嬷嬷真是有心,身为儿子,为之汗颜。”
郑嬷嬷被郭况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如今又闻此言,心中难安,连忙道:“此乃老奴本份所在,侯爷言重了,老奴惶恐。”
郭况对此不复言,一如既往地陪郭老夫人用晚膳。膳后,郭况让高元宝暗地里速去打听今日府上有何异常。就在他沐浴完毕时,高元宝回来了,告诉他府上并无异常,不过就是自己的父亲回来了。郭况想了想,便让高元宝把高管家请来。
高管家来到,郭况正看着书,他到跟前行了礼,说:“侯爷,您找奴才可是有事?”
郭况慢里斯条地把书翻页后,说:“闻听管家此番离府乃是为老夫人寻良药。”
在来的路上,高管家心里便隐隐有所猜测,问自个儿子也问不出个什么,如今郭况如此相问,更让他心生不安。他想了想,当时郭老夫人似乎无意让侯爷知道,于是他从容回道:“奴才此行所为之事不过小事一桩,一切顺利,侯爷不必忧心。”
高管家的回答甚妙,郭况为此笑道:“高管家真是聪明能干。”
“侯爷谬赞了。”高管家脸上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郭况见高管家如此不识趣,当即把书一甩,沉下脸,喝道:“高管家,本侯爷可不是三岁小孩,如此好糊弄。敢情你是忘了谁才是这府上的主子?”
高管家见此,马上跪下,忙道:“侯爷,请息怒。侯爷乃是府上的主子,即便借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亦不敢糊弄于您。”
“你是不敢糊弄,你是在欺瞒本侯爷。”郭况厉声而道。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若是不说,将来在这府上恐怕也不安稳,况且此事也不是小事,若是有个万一,侯爷也好有个准备,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如此一想,他便将事情缓缓道来。
“荒唐,简直荒唐。”只见郭况听后,满脸怒色,拍案而起。
高管家见此,伏地不起。“当时奴才亦觉不妥,本欲告之侯爷,奈何老夫人即令奴才离府办事,奴才只好惟命是从。奴才并非有意隐瞒,请侯爷明察。”
这时,郭况已不复盛怒,只见他深吐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静,“好在你尚算有几分聪明,你确定不曾泄露身份?”
“奴才确定。”高管家坚定地回道。
郭况沉默了,事已至此,说多无益,他也只好认了。但是,从此他却屡屡巧妙第阻挠了郭老夫人进宫,暗地里让郑嬷嬷看紧一些,亦不让高管家再从其吩咐为事。
话说这宫里的阴丽华自阴老夫人与阴欣出事后,心里一直难安,不免有些浮躁。
作为阴丽华的第一宫女,唐玉玲自是注意到阴丽华的异常,她暗地里已然打听过,并没有什么糟心事,想来想去便问:“娘娘这几日可是身有不适?”
只见阴丽华摇了摇头,回道:“非也。本宫也不知为何,心里头总觉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很是不安。”
唐玉玲闻言,沉思片刻,笑着宽慰道:“临盘在即,娘娘心中难以安定亦是正常。越是如此,
越是如此时候越要心平气和,安定心神。”
“唐掌事所言极是。”
阴丽华与唐玉玲甚是诧异地侧首看过去,只见刘秀挺拔地立在那里。
唐玉玲见此,第一反应便是利落地退下。
“陛下怎么来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刘秀应该在处理政事。可刘秀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不禁令阴丽华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秀见阴丽华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自知这几****心绪不宁,有种风声鹤唳之象,越是如此,刘秀便越觉得这事还是先隐瞒为好。本来他正忧心阴丽华的异常,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事。如此一来,他便又忧心阴丽华得知此事而承受不住,如此想着便不能专心于政事,于是便来到了这里,打算守着阴丽华,让她安心待产。对于阴丽华的问话,他如是回道:“先头三个皇儿不曾见你如此不安,可见这个皇儿是个闹心的。待他出来,看我如何修理他。”
没有一个母亲乐意旁人说自个儿女的不是,阴丽华也不例外,何况这人还是儿子的父亲。只见阴丽华连忙地维护道:“这与皇儿根本毫无关系,皇儿在我肚子里素来乖巧,文叔可莫要胡说皇儿的不是。”
刘秀闻言,笑了笑,道:“好。”
阴丽华对此莞尔一笑,“文叔尚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刘秀并没有立即回话,走过去扶着阴丽华坐下,方道:“今日我见你心绪不宁,又见临盆在即,心里放心不下以致无法专于政事。思来想去,决计即日起将政事移至此处。”
“这…”可是史无前例,刘秀如此举措,阴丽华难免有些感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无语凝望。
刘秀含笑相对。
就这样,刘秀把政事移至了长秋宫。此事很快便在宫里宫外传开,引得暗潮涌动。不知情的人皆以为阴丽华此番分娩甚为不妥,以至刘秀如此如临大敌,而在知情人看来,刘秀如此可是一种守护,这种守护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也让他们为之嫉妒近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