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臣踹踹不安之时,刘秀终于有所反应。只见他对林业谋笑道:“林爱卿多虑了。昔日阴贵人辞以后位,多年来恪守本分,不曾有失礼或失德之处,多次劝朕雨露均占,贤良淑德,是故深得朕心,妹喜、妲己、褒姒之辈不可同日而语。若阴贵人包藏祸心,朕岂会不察,容其至今,难得林爱卿怀疑朕的能力?”
“不敢。”林业谋想也没想如是回道。“乃是臣多虑了。虽如此,然阴贵人如今身怀龙裔,岂能侍候陛下?”
刘秀一听,不禁想这林业谋今日所言甚是放肆,这背后是郭圣通授意抑或是郭家授意?颇耐人寻味。刘秀对此不以为然道:“朕守着阴贵人不过图个心安,并非图其侍候。怎么,在林爱卿眼里,朕敢情是个沉溺美色之徒?”
林业谋顿时冷汗直冒,慌忙回道:“当然不是。臣下之意不过念及阴贵人有孕在身,若是夜里有个动静,扰了陛下安眠可不好。”
刘秀笑了笑道:“难为林爱卿为朕如此思虑周全。然去年王后同是身怀龙裔,却身有不适,朕同样守了她一月有余,爱卿当时怎么不劝一劝朕呢?”
林业谋实在是没想到这一茬,仓促间竟是无言以对,“这…”
此时,时任黄门侍郎的郭况,郭圣通之弟便说:“陛下处事向来自有分寸,从不妄为。林大人之忠心,众所皆知,然莫要因此娇纵忘形才是。”这话面上虽然指责林业谋的不是,然何尝不是为他解了围。
只见林业谋连忙接了郭况的话,道:“侍郎大人说的是。”
为此,刘秀笑道:“还是侍郎大人治理。不过,言及**,朕此处也有一事与众爱卿商议。朕向来不重女色,兼之政事繁多,朕鲜有时间逗留**,故而宫里美人时常独守空殿。美人们正是豆蔻年华,若在宫中如此寂寞半生,红颜老去,朕想来也是于心有愧,好在如此后妃不过寥寥数人,朕尚且能眷顾一二。然往后再添新人,后妃一多,朕恐怕也是爱莫能助。为免将来更多妙龄女子于朕之**,虚度半生,红颜白发,朕决定从此不再添人,妃嫔简省,王后以下,余贵人、美人、宫女、采女四等。如此一来,也可节省宫中开支,充实国库。”
众大臣听了,多是不赞同,纷纷谏道:“万万不妥啊,这可不利于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刘秀却说:“如今王后育有三子,阴贵人二子一女,许美人一子,阴丽华又有孕在身,不日便为皇家再添一人,朕正值不惑之年,何惧皇家枝叶不繁茂?诸爱卿可是在怀疑朕的能力?”
这话可是问得有些诛心,只见大臣们争先否认。
刘秀见此便说:“既如此,此事就定下了,无需再议。”其实刘秀本来就没打算与大臣商议,只是告知一声罢了,他们纵使有意见也不能让刘秀改其初衷。
刘秀这边在朝上刚下的决定,转身便转达至郭圣通处。
郭圣通闻知后,心里隐约猜测着刘秀如此举措为的也许是长秋宫那位。如此的猜测让郭圣通满心苦涩,她不由得苦笑一番,心想阴丽华真是幸运,然她不会就此轻易放手,刘秀可是他的夫君,她相信当初她能得刘秀另眼相待,先诞下皇嗣,将有一日,刘秀这心也会完完全全属于她。
刘秀如此决定虽然没有告知阴丽华,但阴丽华怎会不知。当时,她心里隐约想到了但随之又否定了。
话说上次阴识与阴夫人冰释前嫌一道回府,一路上可是情意绵绵。回到府上,亲自将阴夫人送回寝室,转身便将那妾拘起,扬言不日将其献给宫中那刘大富。那妾也不是无知之人,焉不知刘大富所为何人,然而如今失了自由,同伴反叛,求救无门,连日来可是担惊受怕。
这一日,乃是阴府大喜之日,阴就娶妻,宾客满堂,热闹非凡。
看守那妾的人一时松了警惕,让她逃了出去。那妾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逃出府中,偷偷摸摸地来到前厅,欲伺机而逃。不料,竟看到了郭况的身影,心中顿时激荡不已,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郭况。眼看郭况走向后堂,那妾避开府上之人紧随其后,进了一室。
那妾一进去,快步跟上郭况,一把抓住他的衣裳跪下,哀求道:“郭侯爷,救救贱妾。贱妾宁进勾兰院亦不愿为刘大富之妾,求郭侯爷成全。”
郭况虽然甚感意外,然不忘挣脱,要知此举甚为不妥。奈何那妾抓得紧,甩不开。
此时,从里间匆匆走出一人,见此便对那妾说:“这位姑娘起来好身说话,你如此无头无尾求侯爷相救,岂不是为难。赶紧起身把话说清才是。”
那妾听了觉得有理,起了身松手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这妾名叫孙牡丹,乃是一秀才之女,兵分马乱,举家逃离,好不容易来到洛阳,三年前双亲却相继病亡,自己一人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好卖身葬母。郭老夫人恰好路过便买下了她,并用心栽培,说是将来让她好好为郭家办事。就在去年,郭老夫人将阴识的资料源源不断告知她,随后送她进了阴府,成为阴识一妾,意欲将阴府弄得家宅不宁,夫妇失和,兄弟姐妹离心从而整垮阴家,如此一来,郭圣通对付起阴丽华来可是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事情败露了,便发展到如此地步。
对于此事,郭况隐约听家里人提起过,却没在意。对于孙牡丹也是有点印象,故而他对孙牡丹所言到是信了九成。
就在郭况想着如何应对之时,阴识的声音突然传来。“确定是在此处?”
“正是。奴才亲眼所见。”
屋里的人为之惊恐。
郭况与那男子眼神交汇,随即转身欲走。
孙牡丹也不是傻的,眼疾手快地抓住郭况,说:“侯爷不能走。”这一走恐怕自己转即便陷入绝路。
那一旁的男子见此,向前一步将其击晕。
孙牡丹自是倒在了郭况身上,那男子一把捞过,正欲推倒在地,门被撞开了,阴识领着几人相继走进。
阴识见那男子搂着孙牡丹自是勃然大怒,“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在本官府上偷人。来人,将这三个奸夫****拿下。”
“且慢。”那男子情急之下出声阻止,而后连忙向阴识解释道:“乃是误会,容在下细禀。”
阴识却沉声道:“阁下放心,本官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阁下要说什么且到偏厅说去。本官自会为你们请来几位大人以示公正。”
看阴识这架势,像是无意隐瞒,若是闹大,孙牡丹将事情抖出来,郭家定讨不了好。那先生快速转动脑筋以思对策。而郭况亦是如此。两人不免有些心慌。
反观阴识,倒是沉静地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