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阴丽华这么一说,阴识深思一番,越想越是疑窦丛生。念及阴丽华说出此番话,不免问一句:“妹妹可是有何发现?”
阴识如此一问,阴丽华便知他已是醒悟,便道:“此妾乃是郭家刻意栽培,欲先扰得大哥家犬不宁,再令你我兄妹二人失和。最终结果恐怕不用我说,大哥你亦明白。”
阴识听来,自知此计若成,阴丽华无所依仗,便任人宰割,阴家从此败落。一想到皆是自己为美色所误,真是悔恨不已,恨不得马上将那妾碎尸万段。
阴丽华见阴识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便知此时他定是恨极了那妾。然阴丽华却没打算就如此轻易做罢,她希望阴识从今能以此为鉴,不再重蹈覆辙。于是,她对阴识说:“大哥,回去你将如何处置那妾?”
阴识想也没想便回道:“此事娘娘莫要管,为兄自有分寸,定不让娘娘失望。”阴识本欲将那妾送给城中富商刘大富,这刘大富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凡是到了他手上的女子皆是受尽各种虐待而死,阴识倒想亲自为之,奈何自己身份在那,不得如此妄为。转念一想,如此一来,那妾自是承了恶果,却不动郭家人分毫,阴识怎能轻易放过他们呢。此事还需要好好斟酌才是。敢算计他阴识的人,他绝不会让其有好下场。
阴丽华见阴识自有决断,也不再追问,却问:“大哥,容妹妹说句不好听的,此妾固然可恶,若无大哥有意偏袒,此计岂能成?”
说起这个,阴识也是羞愧难当,“皆是为兄一时糊涂,娘娘放心。为兄今后再不纳妾,守着你大嫂与府中诸妾过,绝不会为美色所惑。”
如此好是好,可惜为了阴家子嗣,阴丽华自知此事不可行。阴丽华不禁惋惜道:“若搁从前,此事并无不妥,然数日前大嫂为那妾所害以至小产,今日进宫给妹妹送东西,因阳儿他们莽撞不小心伤了大嫂。妹妹宣来太医看诊方知大嫂小产之事,太医说大嫂此后恐难有孕。若想阴家子嗣繁荣,大哥少不得添人。”
阴夫人小产之事,阴识也是知道的,不过那是他以为是阴夫人诬陷那妾而撒谎罢了,不曾想竟落得如此结果,想来也是他的过错,若不是他一时鬼迷心窍,自己的妻子也至于落得如此地步,若是没有子嗣也就罢了,如今好在已有了阴躬一个嫡子,若是阴夫人能再孕,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亦不甚重要,况且下面还有弟弟们呢。于是他对阴丽华说:“为兄已有躬儿,若你大嫂有幸再孕,也不过锦上添花。即便你大嫂不能有孕,尚有那几房妾室,将来有孩子养在你大嫂名下便是。总而言之,此事为兄心中自有主张,娘娘莫需操心。”从前,阴夫人也跟他说过阴丽华在宫里一个人不容易,作为大哥,不帮一把也就罢了,竟还添了麻烦,让自己的妹妹为自己操心,阴识当真汗颜啊。
此事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阴夫人,而这归根到底皆因女子的束缚。阴丽华不禁问阴识:“大哥,为何我们女子总是如是艰难?你们男子凭什么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甚者堂而皇之到勾栏院快活,还美其名曰‘风花雪月’,而我们女子不得淫,亦不得妒?同为人,皆七情六欲,心爱之物尚不容别人窥视,而况心爱之人与他人共享?”
阴识没想到阴丽华会说出如此一番话,心里甚是震惊,同时亦是有些愠怒。本要呵斥一番,然转念一想,阴丽华所言并无道理,遂消了怒气,无奈而道:“娘娘此番话可莫要再言,为兄就当不曾耳闻。娘娘好好照顾自己,有需为兄之处,只管道来。若是无事,为兄这便先行告退。”
阴丽华也不过是有感而发了,此番话她自知不能与旁人言,见阴识要告辞,便说:“大嫂尚在里面,大哥若是方便,不妨一起。”
阴识闻言,立马看向屏风,欲透过屏风看里面之人。就在此时,木柳扶着阴夫人走了出来。数日不见,阴夫人如此憔悴,阴识为之心痛,亦愧疚不已,连忙走过去亲自扶一把。
阴夫人满怀感激地看向阴丽华,正欲说些什么。
“大嫂,赶紧随大哥回府好好休息吧。”阴丽华笑道。
阴夫人闻言,笑了笑,终是只道:“好,娘娘。”
于是,阴识扶着自己的夫人往外走去。
阴丽华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不禁莞尔。但愿从此安好吧。
阴识夫妇二人没想到走到门处竟看见了刘秀,赶紧行礼,“参见陛下。”虽然脸上并无异色,但心里却是为阴丽华而担忧,不知方才他们所言刘秀听到多少,阴丽华刚刚复宠没多久,可莫要因此惹恼了陛下才好。
“免礼。退下吧。”刘秀如今并无功夫与阴识夫妇赘言,他可是要好好问问里面那位。于是没等阴识夫妇动身,他自个儿便率先进去了。
万福海这心也是提着,恨不得马上跟了进去,但他知道自己务必要把阴识夫妇送走才是要紧。于是他微微弯腰把手伸向前方道:“侯爷请。”
阴识自知此地不宜久留,想了想,终是迈步前行,离开了长秋宫。
里面的阴丽华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刘秀的到来实在令他意外。她不知道刘秀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话说刘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散朝时,前去请阴识的宫女一见到阴识便神色慌张的与其说了几句,接着匆忙往长秋宫而去,这一幕恰巧为万福海所见。万福海不放心,便遣自己的徒弟小林子速去打听一番,结果回禀说是阴丽华动了胎气。
万福海与小林子的小动作自是没有瞒过刘秀,刘秀一问之下自是也知道了此事。他与万福海同样不明白,动了胎气找太医便是,怎么如此着急找上自己的大哥,莫非有何不妥?如此蹊跷,刘秀不放心,索性放下政事来到长秋宫。匆匆赶至,只见两婢女守在门处,一见到自己似乎要知会阴丽华的模样,刘秀当即举起食指,放置嘴前。那两个婢女会意,虽然有些不愿,却没有显露,顺从其意。
刘秀其实也没听到多少,阴丽华与阴识说到阴夫人难以有孕之时,他刚好来到。
到底刘秀对阴丽华所言是是否有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