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郭圣通正欲打发刘嬷嬷去打听打听刘秀与温夫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没等她吩咐下去,正主自个儿倒是找上门来。
夏襄草通报说:“王后娘娘,温夫人求见。”
郭圣通思忖了一会,方道:“宣。”
“臣妇见过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千岁。”温夫人,出自太原祁县官家,素有美名。许是新寡,人有些消瘦,却更添一番柔弱之美。
郭圣通对如此貌美的温夫人不禁多了几分防备之心,只是她到底是世家千金,又在宫里待了几年,在未清楚情况之前,她自是不会鲁莽行事,更不会有所为难。只见她亲自走过去弯腰扶起温夫人,道:“无须多礼。”说着,挽着温夫人的手坐下。
温夫人得郭圣通如此相待,脸上尽是感激之情。及坐下,她说:“臣妇今日想找王后娘娘说说话,不知王后娘娘可有空?”
郭圣通笑道:“自是有空的。”
温夫人想说又没说出口,眼睛左看右看的。
郭圣通见此,自是明白,遂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温夫人在此处说话,闲杂人等不经准许不得擅进。”
“是。”刘嬷嬷领着众人纷纷退下。
等众人退下,温夫人对郭圣通说:“王后娘娘,想必陛下昨夜定是歇于此处吧。”
郭圣通不免有些诧异,“温夫人对陛下去向似乎很是上心。”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不过,温夫人也不予置否。“若臣妇对陛下去向不上心,恐怕王后娘娘也难得一见陛下。”
郭圣通闻言,不禁微微蹙眉,继而从容问道:“温夫人何出此言?”
“近日一向得宠的阴贵人忽然失宠,宫中谣言四起,臣妇自是听过不少。陛下不过半月不到长秋宫,异于往常,众人便以为阴贵人当真失了圣宠,妄加非议,然臣妇并不以为然,若阴贵人当真失了圣宠,为何二王子与三王子前一日到长秋宫示威,翌日陛下便赐予众王子先生,严令先生施教以德为先?王后娘娘不会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
郭圣通听了,细细想来,发现这似乎并非偶然,这其实不过是刘秀维护阴丽华的一种手段罢了,她当时竟还傻傻为此事高兴良久,如此想来,不免自嘲,只是即便如此又如何,敌我不明,她如何都不会示弱。只见她笑道:“即便陛下并非一时心血来潮,阴贵人并无失宠那又如何?”
温夫人闻言,笑了笑,道:“王后娘娘不必如此防备于臣妇,臣妇绝非你之敌人。臣妇方才所言不过是让王后娘娘认真事实而已。想必王后娘娘应当对臣妇四处打听阴贵人与陛下过往之事有所耳闻,臣妇如此为之,不过是想绝陛下与阴贵人之情,令王后娘娘夺得陛下之心罢了。”
郭圣通眸光回转,须臾正色而道:“温夫人请慎言,本宫念温大人乃是忠臣,此番不予计较。如此挑拨不道之言,本宫不欲再听,望温夫人好自为之。”
温夫人对此面不改色,从容笑道:“尽管阴贵人并无失宠,然种种迹象表明如今她与陛下定是有所矛盾。此时正是良机,若能好好把握,既可让阴贵人失了圣心,王后娘娘又可得圣心,从此帝后并蒂,传颂千古,岂不妙哉。”
“温夫人如此口出狂言,教本宫如何取信?”坦白而言,温夫人所言,郭圣通的确心动,然只凭温夫人花言巧语不足为信。
温夫人对此回道:“单凭昨夜臣妇之琴音能引陛下至此,王后娘娘应当相信臣妇才是。王后娘娘有所不知,昨夜臣妇所奏之曲,乃为昔日陛下与阴贵人新婚之时所奏,彼时应为陛下与阴贵人最美好时光,闻曲追忆,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事事休,空余怅,若得佳人解语相知,何患不得其心。”
郭圣通细细听来,暗自称赞,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只见她平静地问道:“温夫人心思甚妙,然本宫不解,阴贵人与你素日无怨,本宫于你无恩,温夫人如此鼎力相助却是为何?”
“王后娘娘怎知阴贵人与臣妇无怨。其中缘由,王后娘娘不必知道,王后娘娘只需夺得圣心而令阴贵人从此失宠,永无欢颜便是。臣妇愿在王后娘娘面前起誓,若除此之外,另有不轨之图,臣妇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所生骨肉,死于非命。”温夫人说做就做,跪在地上很是严肃地立下了盟誓。
郭圣通见此,不免惊诧,到底温夫人与阴丽华有何过节,以至于温夫人为此立下如此毒誓。既然温夫人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郭圣通岂能不信,立即扶了温夫人起来,细细请教。
是夜,郭圣通亲自给刘秀送来晚膳。
刘秀对于郭圣通的到来很是意外,“王后今日怎会至此?”
郭圣通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回道:“臣妾见陛下最近废寝忘食忙于政事,身子有些消瘦,便特意让人做了几个陛下爱吃的菜,炖了一补汤,好给陛下身子滋补一二。”
刘秀看着那些菜,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香气,不禁食欲大振,莞尔而道:“王后有心了。”
摆好饭菜,给刘秀盛好饭,刘秀正欲举筷之时,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声响起,随即见郭圣通满脸惶恐地请罪道:“臣妾失礼,还望陛下原谅。”
一旁的夏襄草怕刘秀对郭圣通有所责怪,当即跪下抢先道:“陛下,王后娘娘处理完**庶务尚来不及歇息便亲自下厨为陛下做羹汤,至今水都未曾喝上一口,更别说用膳,王后娘娘如此实在是无心之过,情有可原,还请陛下莫要责备王后娘娘。”
郭圣通见此,厉声喝道:“襄草,陛下面前休得胡言。”
夏襄草不情愿地垂首,嘟哝道:“奴婢说的可是实话。”
郭圣通闻言,正欲呵斥。
“王后,此宫女也是为你好。来,起身。”刘秀放下碗筷,亲自扶起郭圣通,“王后庶务繁忙,不必事事躬亲。既然尚未用膳,便与朕一起吧。”
“是。”郭圣通恭顺地应道。
两人静静地用起晚膳。
郭圣通见刘秀吃得津津有味,笑了笑,心里尽是满足。膳间,郭圣通一改从前食不语之风,絮絮叨叨跟刘秀说起从前儿时用膳之趣事,与刘秀相谈甚欢。
刘秀为此诧异之余心生欢喜,如此相处甚是令他甚是舒畅。
饭后,郭圣通问刘秀:“陛下,饭菜尚可口?”
刘秀马上颔首,赞许道:“王后厨艺可是更胜从前。”
郭圣通笑道:“承蒙陛下不嫌,若是陛下爱吃,臣妾日后每日为陛下备上。”
“不必。王**中庶务不少,无需如此劳累。”
“陛下喜欢,臣妾欢喜不及,且如此之事,臣妾当年常为之,乐此不疲。臣妾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一二,此乃臣妾能为陛下而为之事。”
见郭圣通一副无能为力的失落模样,心中不禁发软,“每日晚上过来陪朕用膳便好,朕不忍王后如此劳累。”
郭圣通闻言,喜不胜禁。
两人的感情似乎由此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