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海打听一番回来如实禀告刘秀,先是宫中那些不堪谣言,而后是阴贵人母子几人不出宫门,二王子刘辅与三王子刘英到长秋宫嘲笑。刘秀越听脸色越难看,“二王子与三王子如此失德,可有人教唆?”
“回禀陛下,并无。”万福海如是回道。
刘秀英眉一挑,沉声问道:“是不敢说还是没有?”
万福海肃然回道:“据奴才所知,没有。”虽然不喜王后与众嫔妃,但他并非小人,况且皇宫之中,须得言行谨慎,断不会妄加非议。
刘秀微微皱眉,继而叹息道:“子不教,父之过。朕对诸子教养终究有所疏忽,是时候赐予良师以正其德。”于是刘秀即日便在太学里为各王子公主挑选博士分居而教,授以《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公羊传》、《谷梁传》、《左传》、《周官》、《尔雅》等课程。
这一消息传来,**妃嫔无一不欢喜,尤其是郭圣通,撇开她的太子不说,她的两个王子竟然每人各得两名博士,即便没有彰显刘秀对她的宠爱,亦彰显了她地位之尊崇,刘秀待她之特别,再加上最近刘秀对阴丽华的冷落,种种迹象在她看来,乃是刘秀爱她之故,这教她怎能不欢喜。一高兴,人都不禁精神焕发,容颜也亮眼起来,可她左盼右盼怎么也没有把刘秀盼来。
入夜,刘秀处理完政事,见天色尚早,便徒手漫步,不知不觉竟来到长秋宫前,看着自己亲自题写的牌匾,许多往事随之浮现脑海,对阴丽华的思念顿时疯长,竟有不可抑制之迹象。一步又一步,眼看就要就要跨进去了,然而就在这前一刻,刘秀断然转身,仓皇逃离。
万福海见此,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快步追上,心里困惑不已。
疾步走了好长一段路,刘秀方缓下来,这时,他问万福海:“万福海,朕问你,若是谁家夫人贤惠大度,作为她夫君,可是理当欢喜?”
万福海对刘秀的问话甚是摸不着头脑,见刘秀在等着他回答,他认真思索了片刻,回道:“自是理当欢喜。”
走在前面的刘秀听了这答案,心里更是闷闷不乐,“为何阴贵人如此贤惠大度,朕却如何也欢喜不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刘秀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在他后面的万福海还是听到了,并为之愣了一下,随后默默紧随其后,不发一言,他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明白,故而只能沉默。待他明白之日,真是啼笑皆非。
刘秀漫步目的地走着走着,忽闻一阵悦耳的琴声,宛如轻吟低诉,甚是醉人。刘秀循着琴声来到西宫,站在西宫宫门前,刘秀踌躇了一会,随即跨步而进,循声而去,来到一殿前,“此殿是何人所住?”
万福海认真想了想,回道:“此殿应是已故温大人之妻所住。”
刘秀听了,当即罢了再进之心,心想既然到了西宫,自是要到郭圣通那里一趟,遂去了主殿。
老早便有人通告刘秀驾临西宫,正要安寝的郭圣通连忙起身梳洗妆扮以待刘秀。
刘秀来到郭圣通处,见到郭圣通,眼睛不由得一亮,“数日不见,王后竟是美了不少。”
在众人面前,面对刘秀如此直白的赞赏,郭圣通不胜羞怯,只见她红着俏脸对刘秀说:“陛下莫要取笑臣妾,臣妾自知姿色凡凡,有赖于襄草她们手巧罢了。”
刘秀对此也没再说什么,径自走了进去,吩咐道:“给朕备上热水沐浴吧。”
“是。”刘嬷嬷领着夏襄草等人有条不紊地退下,再进热水。
待刘秀沐浴完毕,郭圣通已卸下妆容,换上寝服,见刘秀出来,亲手送上热茶。“陛下突然驾临,若是有侍候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刘秀对此不甚在意,“无碍。朕今夜也是兴之所至,本为政事所扰,欲四处走走,不料忽闻西宫之琴音,便循声而来。”
满腔欢喜的郭圣通听了此话,欢喜瞬间变为失落,只见她含笑道:“定是温夫人思念温大人了,臣妾曾闻温夫人提及,温大人尚在之时,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甚是恩爱,如今其瑟犹在,夫君已故,温夫人如今只能凭琴思人。说及温夫人,臣妾心里正有一事请教陛下。”
刘秀听到郭圣通提及温序夫妇从前恩爱,无独有偶,不禁令他想起从前他与阴丽华的新婚时光,不也正是如此吗?回想间,自是没有听到郭圣通所说。
郭圣通见刘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想是不是刘秀对温夫人有什么心思?想到这里,郭圣通心中一惊,连忙喊道:“陛下。”
刘秀回过神来,看向郭圣通,“何事?”
郭圣通此时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关于温夫人,臣妾有事请教陛下?”
“何事?”刘秀不禁有些不解,关于温夫人到底有何事需要请教他的呢。
郭圣通暗自屏了屏气,道:“自温夫人母子进宫已有数日,陛下旨意是将温大人之子养于宫中,还是另有安排?若是其子养于宫中,温夫人又该如何安排?”
刘秀被郭圣通这么一问,恍然惊觉,当初看到温序血粼粼的首级,死不瞑目,刘秀心中悲悯,得知其有二子,心血来潮便下了一道旨意,将其儿子带进宫中好生养育,当时竟是忽略了其妻,如今母子三人接进宫里,若是长住,定然不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于是他对郭圣通道:“此事容朕想想,这些时日王后须好生相待温夫人母子三人,不得有疏忽之处。”
刘秀这么一说,郭圣通心里那个怀疑不禁笃定几分。心里虽然不快,但她还是恭谨地应道:“是。”
“歇息吧。”说着,刘秀径自走到床上躺下就寝。
郭圣通为此又愣了一下,原本那些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失落不已的她躺到床上彻夜难眠,她想怎样才能趁阴丽华失宠之时把刘秀夺过来,又想如何断了刘秀与温夫人的可能。
而躺在里边的刘秀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回到了从前与阴丽华度过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