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似乎遗忘了阴丽华的存在,往常只要到**,定必少不了长秋宫,然而最近**嫔妃处他都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到过长秋宫。
**其实亦如前朝那般,风云变幻,得意之时,谄谀奉承之人如过江之卿,失意之时,门庭冷落,他人的冷嘲热讽便是家常便饭。这不,刘秀的冷落让阴丽华顿时成了宫里人的饭后茶资,他们都说刘秀终是厌倦了阴丽华,自古以来以色侍君色衰而爱弛,如今阴丽华红颜未老便已被厌弃,还真是无能之辈。不堪入耳之言纷纷扬扬,长秋宫的宫女、奴才尽是一片愁色,却又不敢在阴丽华面前显露,只是聪明如她,即便别人不说,她又岂不知这宫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生死之难,她都经历过,何惧别人冷语恶言,既然自己的宫女与奴才们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便佯装不知,安心养胎以安众人之心。故而纵使宫里议论热火朝天,而长秋宫里依旧一片宁静。然而这种伪装的宁静却在这一日被刘阳的哭诉彻底打破了。
这一日,小刘阳领着皇妹刘义王、皇弟刘苍正在殿里认真看书,不料刘辅、刘英两个王子兴冲冲而来,对他们说:“父皇不要你们了,往后你们甭想再看到父皇。”
小刘阳当即反驳道:“不可能,你们说谎。”
刘辅得意地笑道:“这是众母妃说的,本王子母后亦是此意。若本王子所言有假,为何父皇这些时日从未至长秋宫?”
“那是父皇政事繁忙,无暇而已,二皇兄休得在此胡言。”小刘阳虽然如此说话,然而他心里却是信了刘辅之话八九分,尚有一两分要向阴丽华求证。
“信不信随你,反正父皇以后就是我们的了,哼。”话落,趾高气扬地带着刘英离开长秋宫。
刘义王待两人一走,马上奔至皇兄刘阳跟前,“四皇兄,二皇兄说的可是真的,父皇果真不要我们了吗?”小脸上尽是无措之色。
刘阳面对皇妹的问话,无从回答,沉默了一会之后方道:“我们去问母妃。”说着,转身径自往外跑去。
刘义王自是迈腿紧跟其上,然终究长幼有别,没过多久,她便看不见刘阳的身影,一急倒是哭了起来。
小刘苍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只见到自己的皇兄跑了出去,紧接着皇姐也跑了出去,扔下他一个人在那里,没多久又听到皇姐的哭声,他马上也跟着哭了起来。
刘阳一路狂奔,跑到阴丽华的殿里,一见到阴丽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母妃,可是父皇不要我们了?”
阴丽华愣了一下,如此突然的发问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母妃,你定是要说父皇只是政事繁忙,无暇罢了,然若真是如此,为何万公公这些时日亦不曾出现,为何玉姑姑不让我们到长秋宫外去玩耍,为何二皇兄与三皇兄今日信誓旦旦告知皇儿父皇已不要我们?”刘阳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他很聪明。原先他就觉得很不妥当,但毕竟是自己母妃所言,他选择相信罢了。
事到如今,阴丽华也没有必要装下去,她对刘阳说:“母妃不知你父皇是否已不要我们,也许母妃做错了什么而令你父皇生气,故而如此冷落,一切皆是母妃之过。”这些时日,她时常在想到底自己哪里惹恼了刘秀,可她想来想去,终究没有想到,想打发唐玉玲去万福海那里探一探口风,但念及如今乃是敏感时期,若贸然前往,只怕会折了万福海,于是她只能静观其变。
刘阳见自己的母妃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满脸的难过与愧疚,他心里一点也不好受,总觉得自己的母妃很可怜,于是他走过去拥抱阴丽华安慰道:“母妃,别难过。儿臣知道这并非你的过错,
许是皇儿哪里做得不好而令父皇有所不喜,母妃放心,皇儿日后定当努力,不令父皇与母妃失望。”
小小年纪,说话掷地有声,阴丽华听着这些话,心里颇不是滋味,按理说儿子懂事她该高兴才是,然而儿子如此年幼而懂事,她怎么也欢喜不起,到底是她亏欠了儿子。想到这里,阴丽华不禁潸然泪下。
阴丽华的哭泣让刘阳更觉得她是因为父皇不来而心里难过,忍不住鼻子发酸,想要哭却又拼命忍住,只见他压抑着劝慰阴丽华道:“母妃,别难过,父皇不来,尚有皇儿们,即便父皇不要我们,亦没有关系,皇儿们有母妃便足矣。”
阴丽华听了刘阳这话,眼泪更是流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边,刘义王被李嬷嬷抱来了,好不容易被李嬷嬷哄好的她见到泪流满面的阴丽华马上又大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接着,痛哭不止的刘苍也来了。
刘阳见母妃,皇妹与皇弟都哭,他再也忍不住便也流起泪来。一时之间哭声震天,回荡在整个长秋宫,让人惨不忍睹,耳不忍闻。
唐玉玲见此,急道:“娘娘,奴婢知道你心中甚苦,然四王子,六王子与大公主尚小,你如此悲伤可会吓坏他们,届时可怎生是好?”
阴丽华听了,觉得唐玉玲言之有理,遂渐渐地收了眼泪,继而好生安慰自己的儿女,将之哄睡。
此事虽然没有传到其他宫里,却瞒不过刘秀。要知道,每个王子近侍之人可都是他让万福海精心挑选之人,无论是品德还是忠心,皆属上乘,有他们在,刘秀不必担心将来自个儿的王子轻易受宦官蛊惑教唆误入歧途。
刘秀听到阴丽华和儿女们哭作一团,当即迈出了步伐,然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
万福海好不容易看见刘秀终于迈出了前往长秋宫的步伐,正当他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时,主人却又折了回来,令他空欢喜一场。
“万福海,速去查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刘秀心里初闻之下,第一反应便是快点前往长秋宫去看看,然而走着走着忽然想起这些时日自己所作所为,他不由得放慢了步伐,进而果断回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阴丽华,只是心里又着实担忧挂念。
“是,奴才这就去。”话落,转身便去办事。许是心里高兴,步伐比往日轻盈得多。撇开阴家对他有恩另说,他对阴丽华这个主子还是挺喜欢的,刘秀对她冷落加上那些难堪的谣言,他几度欲为阴丽华说话,然终究还是压下来了,若他真的为阴丽华说话,只怕会是适得其反,更甚者会引起刘秀对他的怀疑。聪明如他,只好始终保持沉默,但内心甚是焦急,一度以为刘秀是真放下阴丽华不顾,如今瞧来,刘秀其实还挺重视阴丽华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如此冷落罢了。只要有心,就有希望,一切自是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