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隐隐有发怒的征兆,旁边的刘嬷嬷见此,率先扬声对守在一边的宫女喝道:“还不赶快去把太医叫来。”
“是。”一宫女马上应声而去,其余宫女两两相觑,不知所措。
刘嬷嬷一说话,刘秀与阴丽华便回过神来,只见阴丽华再次主动离开刘秀的怀里。
然而这一次,刘秀没有让阴丽华如愿,他一把把阴丽华抱起,临走前对郭圣通沉声道:“阴贵人产期将近,即日起不必到西宫请安,免礼,违令定究。”
刘秀这话压根在告诉郭圣通,从今往后不得为难阴丽华,否则后果自负。
郭圣通看着刘秀远去的背影,悲愤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怎么也没想到刘秀会如此不顾及她的脸面。气着气着不禁泪流满面。
刘秀抱着阴丽华回到长秋宫,一路上阴丽华见刘秀绷着脸,都不敢开口。
很快,太医来了。一番仔细检查,太医告诉刘秀胎儿无恙,一切安好,刘秀当时不放心还再次向太医确认,再次确认无恙后方让太医离去。等闲杂人等皆已离开,刘秀沉着脸盯向阴丽华。
阴丽华被刘秀看得莫名所以,不禁小心翼翼地问刘秀:“文叔为何如此看我?”
“当真不知。”刘秀不悦地如是反问道。
阴丽华茫然地摇摇头,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刘秀看着阴丽华一副茫然不解又小心翼翼的无辜模样,刘秀心中的气一下便消了,嘴角不禁上扬。
阴丽华见刘秀笑了,犹如守得云开见月明,阴丽华也不由得笑了。
刘秀含笑走到床边,坐下,握住阴丽华的手柔道:“皎月,你之贤惠让我心中有愧,往后受何委屈,皆告知与我,莫要独自承受。你可知,若今日唐掌事没有以身相救,轻则胎气受损,重则母子一尸两命,届时你让我如何是好?于你,我失而复得,可经不起你再有何损失。”
阴丽华听着刘秀隐隐的责备之言,忽然觉得很是委屈,告诉你你指不定怀疑我不怀好意,不告诉你你又责备我,你以为我想活得如此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吗。阴丽华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刘秀见阴丽华落泪,不禁有点错愕,他认为自己没有说什么严厉的话语,怎么就哭了,见阴丽华哭得伤心,刘秀怎舍得再说什么,赶紧搂进怀里好言相慰。
经今日一事,刘秀即便不带阴丽华随征,也会护她周全。阴丽华至此终于可以安心待产了。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刘秀出征前三日早上,她发现有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把一封信放到了她的梳妆柜台上,幸亏当时身边只有唐玉玲在,否则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非来。而这封信是数月没有音讯的子后兰卿写来的,里面的内容甚是骇人听闻,阴丽华不得慌忙把她的兄长阴识唤来,共商良策。
阴识来到,阴丽华以要与兄长说体己话为由,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
阴识被阴丽华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等他相问,阴丽华已急忙把一封信递到他跟前,他打开一看,不禁为之大惊失色,“这小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生出如此妄念。”阴识数月来没有子兰后卿的音讯,一直为此担忧不已,唯恐子兰后卿已遭遇不测,他向来与子兰后卿亲厚,如今子后兰卿生出如此心思,教他怎能不气,怎能不痛心,真想现在马上就把他揪来,好好教训一顿。
子后兰卿到底写了什么呢?原来写上写道:陛下亲征,势必有去无回。陛下离宫之时,速随暗人离宫,保全己身。
阴丽华见阴识生怒,心里不禁恻然,子后兰卿生出如此心思,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她。她虽然对子后兰卿没有男女之情,但青梅竹马之谊甚深,此时此刻她惶恐,失望,愧疚,几种情感交加,让她备受煎熬。“大哥,依你之见,如今如何是好?”
阴识看向阴丽华,见她愁容满脸,正殷切地看向自己,心中怒气不禁顿消,他知道此时阴丽华心里也许比他更不好受,他不由得如儿时抚慰阴丽华那般伸出手轻轻抚摸阴丽华的脑勺,温柔地道:“莫要过于忧心,万事有兄长在。”
经阴识这么一抚摸,阴丽华的坚强顿时分崩离析,顿时泪流满面,哭着对阴识说:“大哥,我害怕。”
阴识打小就见不得阴丽华流泪,连忙劝慰道:“莫怕,有大哥在。”
阴丽华每次流泪只要见到一向沉稳从容的阴识手足无措的模样就会破涕为笑,这次也不例外,这种感觉很温暖,也很让阴丽华依赖。阴丽华笑着把自己的眼泪擦掉。
阴识见此,恢复了从容之色,他打趣道:“即为人母还如此爱哭,怎可了得。”
阴丽华娇嗔地瞥了阴识一眼,只笑不语。
阴识笑了笑,思忖片刻,他认真地对阴丽华说:“此乃中德亲笔所写,依其言而看,谋害陛下即便无十成把握,亦是八九不离十。如此紧要之事,既能告知与你,可知妹妹于他,甚为重要。如今之计,妹妹唯有随陛下亲征,以保陛下一二,然妹妹产期将近,若有闪失,军中条件有限,稍有延误,恐怕会命悬一线,妹妹可怕?”
阴丽华沉默了一回,回道:“除此之外,既已别无选择,又岂容妹妹我有惧。妹妹只是不解,为何兰卿哥哥如此而为?”
阴识叹了一口气,道:“恐怕唯有他自个儿清楚了。”
阴丽华闻言,不禁有些惆怅。念及自己要随征,有个问题便亟待解决,那就是她以什么理由随征。“大哥,妹妹以何理由随征?”
阴识思索片刻,回道:“陛下自应儿时道士所言登上帝王便信上佛道之言。洛阳游云观之紫虚道长甚是德高望重,我与他素有往来,或可请他帮忙。”
“那就有劳大哥了。”阴丽华向来信服阴识,阴识能说出来的话,一向都是没有困难的。
有阴识的帮忙,事情似乎很顺利。紫虚道长特意进宫向刘秀说:“本道近观天象,紫气东来,笼罩于宫中,仔细一算,方知此吉祥之兆源自宫中怀有龙裔之人,只是近日乌云蔽日,疑是小人作祟,龙裔需有天子之气护体。闻知陛下亲征,本道忧心龙裔,特来相告。”
刘秀自从应了儿时道士所言做了皇帝之后就对道士之言甚为相信,再想到前些时日郭圣通所为,刘秀对素有名望的紫虚道长之言便深信不疑了,于是他不禁问道:“依道长高见,朕该如何是好?”
“令贵人随征。”紫虚道长如是道。
刘秀闻言,不禁有些错愕。送走道长后,刘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想了很久,还是拿不定主意。而消息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