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玉玲如往常一样给忙得无暇吃饭的刘秀送来晚膳。只是眉间尽是掩不住的愁绪,还反常没有自个儿拿进去给刘秀享用,转手给了万福海的徒弟徐泰徐公公。
徐泰接过食盒,便进了里面摆上。
站在刘秀旁边侍候的万福海见了,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见唐玉玲满脸愁容的守在殿外,不禁问道:“唐掌事可是遇着难事?”
“非也,是奴婢心忧娘娘罢了。”唐玉玲愁眉不展的如是回道。
阴家对他有恩,他已经把自己也列入了阴丽华的阵容里面,闻到阴丽华有所不妥,不由得马上打起了精神,“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唐玉玲低声回道:“近来娘娘腿常抽搐乏力,还要每日往西宫请安。这尚且不言,然皇后娘娘却一直为难,娘娘行礼皇后娘娘故意置之不理,让娘娘挺着肚子颤颤巍巍蹲在那里,奴婢一旁看着都不免心惊胆战,唯恐娘娘吃撑不住倒下来,把皇子给摔没了,届时娘娘与陛下该何等伤心。”说到这里,伤心起来不禁抹泪。
万福海听来心头也是一紧,这可是了不得的事,阴丽华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怀上龙裔,若是此番摔没了,将来能不能怀还是个未知,届时阴丽华的处境恐怕就会变得艰难起来,撇开这些不说,单说刘秀多看重阴丽华这肚子的孩子,他可是瞧在眼里,若阴丽华肚子里的孩子有所闪失,刘秀指不定得多伤心呐,这可不是万福海希望看到的。万福海此时也想不明白,郭圣通瞧着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如今怎么在此事上犯傻,真是不让人省心。
万福海劝慰唐玉玲道:“唐掌事莫要过于忧心,本公公自有法子救你家娘娘,望你莫要声张,你只需如往常那般照顾好你家娘娘便可。”
唐玉玲止了眼泪,道:“是,那万事有劳公公了,奴婢在此替娘娘谢过公公。”说着,屈身行了个大礼。
万福海赶紧一把搀住唐玉玲,说:“唐掌事这是做什么,此乃本公公本职所在,当不起唐掌事这份礼。”
唐玉玲起身,并没有说什么,只见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万福海转身回内殿,恰好刘秀刚用完膳。
刘秀见了万福海,便问:“今日唐掌事缘何不进?”
万福海回禀道:“唐掌事心里有事,唯恐进见陛下禁不住一吐为快,惊扰陛下。”
刘秀听了,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唐掌事心里何事以至此?”
万福海一副不以为然地道:“事关阴贵人娘娘,唐掌事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刘秀却不放心,“既然事关阴贵人,万福海你且说来听听。”
万福海面上愣了一下,须臾缓缓而道:“唐掌事道阴贵人近来腿常抽搐乏力,需人搀扶,每日往西宫请安,皇后娘娘于行礼上多有为难,唐掌事为此心忧不已,欲求陛下,然碍于阴贵人曾有严令,不得以此惊扰陛下。如今产期将近,唐掌事唯恐阴贵人有所意外,日夜优叹,满脸愁容,自知不宜进见陛下。奴才看来,唐掌事许是言过其实,自阴贵人有孕,皇后娘娘对阴贵人可是爱护有加,宫中尽知,岂会为难阴贵人?”
刘秀听了,不禁点了点头,但随即一想,又觉不妥,“若真无为难,唐掌事何出此言?你我皆知,唐掌事素来行事妥当,寡言慎行,今日之言与她往日所为,甚不相符,这其中必有蹊跷。”
万福海想了想,对刘秀建议说:“陛下若不放心,不如明日自去相看如何?”
刘秀当即点头,默许了。想起近几日忙于政事,都没有去看过阴丽华,又念起万福海方才之言,当夜便宿于长秋宫。入睡前,刘秀不禁问了阴丽华一句:“皇后对皎月可有不妥之处?”
阴丽华当时满脸不解之色,回道:“并无。文叔何出此言?”
刘秀笑笑,道:“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歇息吧。”
阴丽华应了,依偎在刘秀的怀里闭上眼睛,心里却不禁笑了,刘秀疑了。
翌日,阴丽华醒来时,刘秀已然上朝去了。
阴丽华一番精心打扮后,搀着唐玉玲的手到西宫向郭圣通请安。
西宫的主人皇后娘娘郭圣通今早一早便醒了,昨日夜里得知多日不进**的刘秀宿于阴丽华宫里,心里头不禁憋了一股气,太子身子有恙刘秀都不来西宫,反倒去了长秋宫,这让郭圣通心中怎么不怨,一整夜辗转反侧,不得好眠。一大早醒了让宫女精心打扮一番稳稳的等在那里。
阴丽华笨重的走进西宫,来到郭圣通跟前,敛衽行礼,“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郭圣通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茶,慢里斯条地喝了起来,像是没瞧见阴丽华一般。事实上,郭圣通老远就看到阴丽华了,只是见阴丽华一身盛装,面若桃花,眉眼含春的模样,直觉得阴丽华无一不在向她示威,只是良好的修养让她没有发怒,反倒含笑看着阴丽华走来,进殿时方移开眼,心里想着待会有阴丽华好受的。
大腹便便的阴丽华蹲着身子颇为吃力,不一会就有些支撑不住的模样,只见阴丽华咬着牙吃力地再道:“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郭圣通似是乍闻,循声看来,惊道:“呦,阴贵人来了。你们这些宫女作死不是,为何不知会本宫一下。”话虽然是责备之言,却无怒色。
阴丽华苦笑道:“臣妾刚来,宫女许是尚来不及通报。”话音刚落,身子摇晃了一下,一个不稳,便向旁边倒去。
惊叫声中,只见最近的唐玉玲伏倒在地,以身为垫,接住了阴丽华。
站在门外的刘秀在阴丽华倒下之时冲了出来,心里头瞬间绷得紧紧的,由于相距有些远,没能及时赶到,见唐玉玲及时的救了阴丽华一下,刘秀不禁隐隐松了一口气。赶到那里,赶紧把阴丽华扶起来,紧张地问道:“身子可有不适之处?”
此时的阴丽华阴魂未定,木然地被刘秀扶了起来,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刘秀,见刘秀一副着急的模样,阴丽华情不自禁地落泪,“陛下。”一把抱住了刘秀。
刘秀见她如此柔弱害怕,心痛不已,抱着她轻抚其身子,视若无人。
端坐在后位的郭圣通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愣了眼,眼看阴丽华倒下,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她倒是希望阴丽华这么一倒,把孩子给弄没了,到时她倒要看看阴丽华还怎么博宠,然而她没想到唐玉玲救了阴丽华,她更没想到刘秀会出现,刘秀到底是什么时候到西宫的,他到底看到多少,郭圣通不免忐忑。然而,当她看到刘秀视若无人般与阴丽华相拥,教西宫里的众人纷纷尴尬地低首,郭圣通看了一圈,心里简直羞愤得无地自容,心里对阴丽华更是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