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分离两月,刘秀这边再得一娇妻。阴丽华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在傅俊和阴识的护送下回到新野的阴丽华,过回从前未嫁的日子,读书练字,抚琴刺绣,偶尔洗手做羹汤,更多时候是陪在母亲身边,陪她说话,听她讲过往的种种。每每谈及阴父与妾室的过往,阴母难免神伤,纵使那些时光已远去,纵使那些人早已不在,但刻在心里的伤痕仍依旧清晰,虽然不会作痛,却苦涩依旧。每个女子但凡有过一段爱,亦会有一段伤。
阴母自知大户人家的媳妇的日子不好过,便一心要为阴丽华寻一佳婿,家里人口简单,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有一分半亩地,衣食自足尚可,如此小两口相守度日,没有大户人家里面的那些糟心事,一生平顺,最好莫过如此,故而阴母为女儿拒绝了那些登门求亲的权贵人家,富豪之子,仕族子弟,细细物色。可惜没等她选到合适的人物,居然给刘秀钻了空隙,一把俘虏了女儿的芳心,教她束手无策,直道是孽缘。阴母因此加快了选婿的步伐,想着女儿只要嫁了一切便能放下,但与女儿的一次深谈,阴母叹了一句:儿大不由人,最后终是妥协了。在阴丽华二十岁前若是刘秀没有求娶,阴丽华须听从阴母的安排。结果,阴丽华最终还是嫁给了刘秀,纵使阴母多有不愿。
如今阴母说起过往,不免问女儿一句:“娘瞧着女婿非池中之物,待他日女婿腾达,娇妻美妾环室,你如何自处?”
阴丽华沉默了一会,回道:“女儿不悔。”言下之意,不管他日如何,她都不会后悔,人是她选的,路是她走的,她除了勇敢的走下去,别无选择。
阴母闻言,怜惜的抚摸阴丽华的头,没再说话。
自那以后,阴母再无与阴丽华谈及刘秀,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随着时光的流逝,阴丽华对刘秀的思念有减不灭,从丫鬟处听到越多负情薄幸郎之事,阴丽华对他日与刘秀重逢已无当日那般期待,对于年少所许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愿已无期盼,她渐渐地明白所有凄婉的爱情皆是由于男子自古以来本多情,女子却专情。不爱不伤,不思不痛,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为此,阴丽华开始刻意不去想刘秀,却不料思念更甚,后来她知道看到一佛书里写道:无为而为之。阴丽华幡然顿悟。不刻意去想,时光渐老,良人渐忘。
说回刘秀这边。
新婚第二日,清晨早起,刘秀满面清风,携着郭圣通的手,拜识亲友宾客。刘秀威武,郭圣通娇艳,两人走在一起,颇为相配,多有称道。
郭圣通每到诸将宾客前,皆裣衽施礼,举止端庄得当。刘秀看在眼里,嘴上虽不言,心里却愈发敬重。
第三天,刘秀在郭圣通所居住的漆里舍内,置酒设宴,款待真定王刘扬与诸将。刘秀亲自把盏,真定王击筑助乐,宾主谈笑风生,十分和乐融洽。
就在刘秀新婚燕尔之时,邯郸的王郎遣出大将军张参进驻柏人城,并派出信都王,率部众,围住信都,突发奇兵,猛攻猛打。
与此同时,信都城内的大姓马宠,杀死守门的汉军将士,开门接纳信都王。信都太守宗广带兵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被生俘。信都王与马宠押着宗广,满城搜捕汉军将士眷属,囚禁了右大将军李忠的老母妻子,后大将军邳彤的老父、弟弟和妻子,或派其亲属,或使其为使,前往刘秀军前。
军情急迫,结婚三日的刘秀脱下吉服,披上戎装,精神焕发地带着真定王刘扬的十万降兵回到鄗城,移兵北上。而郭圣通执意相随,刘秀只好勉为同意。
刘秀在行进中接到信都急报,十分忧虑,又收到邳彤老父的亲笔信,信中道:降者封爵,不降者灭族,心中更是忧虑。
刘秀北击王郎的汉军将士,是以信都兵马为主力而组织起来的队伍。听说家眷被王郎兵将所扣押,以人命威胁,顿时变色,驻足不前,大军寂静无声,将士们皆眼巴巴地望着刘秀,军心不稳。
刘秀见此,当即勒住缰绳,正欲传令后队变前队时,后大将军邳彤驰马奔过来,跳下鞍鞯,伏地涕泣道:“事父者不能忘君,事君者不得顾家。自古以来,忠孝两难全。属下亲属至今能安在信都,乃明公大恩。明公征讨,乃为国事,属下之亲,乃是私事。属下虽心系亲人,却岂能废公顾私。”
刘秀慌忙下马,扶起邳彤,慨叹不已。
右大将军李忠马上提剑,连声呼唤校尉马忠。马忠是马宠的胞弟,随仕李忠为校尉。
马忠来到李忠马前,李忠用剑指着马忠,数其兄背恩叛汉之罪。说到怒处,手起剑落,杀了马忠。
诸将见此,大惊不已,皆惋惜道:“将军家眷尚在人手,倘若马忠存活,可有推辞。”
李忠马上怒目圆睁,愤然道:“若纵贼不诛,则二心也。”
刘秀闻言,对李忠道:“今汉兵大势已成,将军可带队归信都营救,宜告示吏民,能得众将家属者,赐钱千万,取钱请往我处。”
李忠当时不肯承命,推辞道:“蒙明公大恩,思得效命,诚不敢私顾宗亲。”
李忠言语激昂,大军动容。
事不宜迟,刘秀立遣左大将军任光率兵回救信都。。
如此一来,汉军兵分两路愤然前进,君臣同心,军中士气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