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始二年(公元24)四月,刘秀率领汉军逼近柏人城。
王郎的大将军张参率领增援的邯郸兵马,驻守城中。他召集诸将,计议道:“汉兵远途而来,必然人马疲惫,趁此出师,杀个痛快,定灭汉军威风。”诸将皆称妙计,张参遂披挂牵马,领兵出城,至要路隘口,列阵以待截击汉军。
纵马行进的前将军耿纯,远远望见尘土扬起,立即勒马挥戈,传令备战。汉军得令,停止前进,速列战阵。阵中央,闪出刘秀的旆旗。营垒内,汉军偃旗息鼓,弓箭手满张劲弩,步兵执戈林立,骑兵挽挝扬刀。
杀气腾腾的张参,见汉兵原地不动,便出阵叫骂道:“尔等南方蛮贼,敢犯我河北,。我邯郸大兵,有上谷、渔阳铁骑相助,灭尔等之举,就在眼前。”
刘秀闻言,随即高声反驳道:“汉朝天下一统,上谷、渔阳为朝廷所用。尔等叛逆,罪当诛死,悬崖勒马,尚可从宽发落。”
张参当即大怒,举起三戈戟,吆喝一声,擂响鼙鼓,邯郸兵随即如潮水般向汉军冲来。
近了,更近了,刘秀的旆旗开始来回摆动,随之汉军征鼓齐鸣,万弩齐发,箭如雨下,冲到汉军阵前的邯郸骑兵,成排地落马毙命。
这时,刘秀策马冲出,汉军将士紧随其后,杀入张参阵中。刀戈相撞,喊声震天。
不见汉兵疲惫之态,已令张参惊讶;汉兵勇猛冲杀,更出乎张参的意料。他双眼血红,重整队形,再次结阵冲锋。无奈锐气受挫,邯郸兵马招架不住。张参败回城中,紧闭四门。
刘秀麾师追赶,直抵城下,包围了柏人城,日夜攻打。
柏人城城墙坚固,城中粮草充足。通晓兵法的张参,严令将士守城,不得出战,他对众将士道:“兵书有云,十倍于敌兵,可包而亡之;一倍于敌兵,可攻而灭之。今我邯郸兵与汉兵数等,我军坚守不战,汉军进退两难。一旦粮草不济,后援不至,汉军定不战而自乱。勿用数日,我保砍大司马刘秀之首,将十万户之封赐,赏与尔等。”张参此番话一出,受挫的士。气顿时激涨,精神抖擞。
这边,刘秀与张参僵持不下。另一边,左大将军任光领命率兵回救信都,部卒因人少恐难破信都王,于途中纷纷开起小差,唯恐命丧信都,或潜归故里,或散降王郎。任光无计可施,只好返而追刘秀。
与此同时,尚书令谢躬、振威大将军马武得知信都有难,即率其部卒以援信都。
信都王轻而易举地从刘秀汉兵中夺回信都,并囚禁、关押太守宗广与许多汉军将士的父母妻儿,立了大功,自以所向无敌,并未把谢躬、马武放在眼里。他打开城门,押着汉军将士的家眷,倾巢出动,分兵列阵,大有“不获全胜,绝不收兵”的气势。
那些被押着的老幼妇婴,或嗷嗷待救,或眼巴巴的看着谢躬和马武之众。
双方列阵僵持着,空气似乎凝结一般。
振威大将军马武,字子张,南阳湖阳人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大将。他见信都王竟以家眷来胁迫汉军将士,不禁怒从中来,目眦尽裂,须眉炸开,大喝道:“马武在此,逆贼何其猖狂。”手持长戈,催动战马,旋风般闯入信都王阵中,长戈翻飞,直取信都王。
信都王刚要下令驱赶汉军将士的家眷,冷不防马武的长戈斜刺过来,他只好马上提戈相迎,交战未及辆回合,马武的长戈便戳进他的前胸。
众人听得信都王惨叫一声,纷纷看去,只见信都王已口吐鲜血,死尸栽于马下。
主帅丧命,邯郸兵无心恋战,四散逃去。
汉兵夺回信都,得以保全性命的将士家眷,扶老携幼的迎接大军入城。谢躬住进府衙,歇兵两日,便令马武为先锋,移师出城,继续北进。
刘秀这边久攻不下柏人城,便与众将商议对策。耿纯献计道:“与其围柏人城,空费时日,徒耗粮草,不如移兵钜鹿,以图邯郸。”
众将闻计,纷纷点头。于是,刘秀下令,收拾器械,准备异日拔营起行。话间,士兵忽报校尉贾复、长史陈俊,奉汉中王刘嘉之命,诣营下书。
刘秀立即召见,贾复、陈俊营前下马,施礼拜见,进呈帛书。刘秀接过帛书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刘秀喜从何来呢?原来这贾复、陈俊是来追随他的。
贾复、陈俊共侍汉中王刘嘉,却有鸿鹄之志。贾复见更始帝朝纲紊乱,诸将放纵,就劝谏汉中王道:“我曾闻图尧、舜之事而不达者,乃为齐恒公、晋文公;图齐恒公、晋文公之事而不达者,乃分封为诸侯国。定诸侯国之规矩,安守疆界。若不然,则为亡国之继。今汉室中兴,大王以宗亲为藩辅,天下未定而安守所保,所保之地岂能保住?”
刘嘉当时叹息道:“你所说之大业、霸业,非我所能胜任。我之族弟—大司马刘秀素有大志,舂陵起兵时以‘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为盟誓。志向高远,非人所及。今他执节河北,专命一方,尔等带我亲笔之信,必能心想事成。”
于是,贾复和陈俊便拿着刘嘉的亲笔信来投奔刘秀。
贾复、陈俊皆是有能之士,又见堂兄刘嘉信中对二人多有嘉奖,得此二人,怎教刘秀不喜,遂拜贾复为破虏将军,陈俊为安集椽。
入夜,官属歇息帐中,贾复与段孝同坐一席,段孝欺贾复新来,傲气十足地对贾复说:“君为将军督,我为大司马督,尊卑不一,不得共坐。”
贾复当仁不让,回敬道:“俱为明公官吏,有何尊卑之别?”
段孝认为贾复桀骜不驯,便鼓动几人,一同进谒刘秀,请调贾复为鄗城尉。
刘秀断然拒绝到:“贾督有折冲千里之威,方任以职,不得擅自废除。为人需正直,做事需严谨。”
段孝等人闻言,赧然不以,讪讪退出,从此不敢私下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