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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建武三年三月,阴丽华久病不好,一日突然病重,郭圣通连忙召集所有太医会诊,同时派人告知刘秀。刘秀当时正在批阅奏章,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撇下政事,慌忙往长秋宫而去。等他去到阴丽华的寝宫时,已是哭声一片,刚要迈进门槛的脚再也没有勇气迈开,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亲人,那种痛楚他至今都难以释怀,从前没有能力他没有办法,然而如今他坐拥天下,却仍然无法改变什么,这种无力感让他很是沮丧。那哭声让他一时有些承受不住,他从前想的都是和阴丽华如何白头偕老,从来没有想过阴丽华会那么早离他而去,一想到日后没有阴丽华的陪伴,他感觉自己顿时难以呼吸,他的心好像硬生生地被剜去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就在这时,有一个宫女被郭圣通遣出前来探看刘秀有没来到,慌慌忙忙的走出来差点撞上了失魂落魄的刘秀。见到刘秀,许是欢喜忘形,连礼都没行便急忙转身往回相告,喊着“陛下来了,贵人娘娘,陛下来了。”

里面的郭圣通闻言,连忙走出来相迎。见刘秀傻愣在那里,心里来不及多想什么,便裣衽行礼。

宫女的喊声以及郭圣通的出现,让刘秀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淡淡地对郭圣通道:“起吧。阴贵人如今是何情况?”

郭圣通回道:“众太医皆说积重难返,无计可施。”

刘秀闻言,心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再度冉起了浓浓的希望,只见他步履匆匆地向内殿而去,来到太医跟前沉声问道:“当真无法医治?”

众太医纷纷低首,沉默以对。

如此的沉默让整个长秋宫顿时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中,这种安静让每个人的心都开始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几乎要屏住似的。

就在众人大冒冷汗之时,躺在床上的阴丽华说话了,“陛下,是您吗?”

刘秀听到阴丽华的呼唤,连忙走了进去,只见瘦骨嶙峋的阴丽华正挣扎着起身,他快步走到床边,扶起阴丽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阴丽华对刘秀说:“陛下,天灾人祸,生老病死,皆不由己,何必强求于他人。天命不可违,陛下不如让他们退下,容臣妾与陛下好好说话,臣妾尚有许多话相告。”

刘秀听了阴丽华这话,心中剧痛,随了阴丽华的心意,屏退了所有人。

“陛下,近日臣妾常会梦到我们新婚之时日,梦着梦着便笑醒了。年少不知事,总以为能与陛下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未曾料想,世事无常。陛下乃圣主,臣妾相信陛下很快便能一统天下,进而让百姓安居乐业,此等诸事臣妾并无忧心,臣妾唯恐陛下日夜操劳,不惜身子,他日积劳成疾,将遭受病痛之苦。陛下,臣妾有两事相求,还望陛下成全。”

刘秀听着阴丽华这些话,几度要落泪,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回应道:“等爱妃病愈再说亦未晚。”

阴丽华闻言,莞尔一笑,道:“陛下何必自欺欺人。臣妾自知时日无多,还请陛下能成全。”

刘秀沉默了一会,道:“爱妃未曾求朕一事,今之所求,朕岂能不应。爱妃且说来听听。”

阴丽华笑道:“其一,从今往后,爱惜己身,勿要日夜操劳伤了身子,陛下若身子好,方能长久造福百姓;其二,好好相待皇后娘娘与太子,予之多一些关爱与陪伴,于陛下,于皇后娘娘,于太子,不失为一件美事。”

刘秀听到这里,眼泪终是夺眶而出,泛滥不止。

阴丽华抬头,伸手为刘秀边拭泪边说:“陛下莫要伤心,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不必如此伤感。实不相瞒,臣妾最见不得陛下这般难过,陛下如此,臣妾心中更为难受。能与陛下结为夫妻,是臣妾之福分,然不能与陛下长相厮守,是臣妾福泽不深,与人无尤,天法自然,陛下莫要悲伤,可好?”

刘秀听了阴丽华这话,边流泪边应道:“好,朕答应你,朕都答应你。”

阴丽华笑了笑,继续说:“若有来生,臣妾愿再为陛下之妻,来世定与陛下长相厮守,白首偕老。陛下,你说可好?”

刘秀含着泪连连应道:“好,好,甚好。”

“陛下,臣妾困了,想要歇一歇。”话音刚落,眼睛便渐渐的闭上了。

刘秀见此,不禁惊慌失措,朝外大喊道:“太医,都给朕进来。”

守在殿外的太医闻声连忙走进来,一番探脉,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睡了过去。

刘秀及众人轻轻的离开了阴丽华的寝室,刘秀再次询问众太医可有法子,所有的太医再次沉默以对。刘秀只好放他们离开。然而,就在他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时,他的近侍通报说殿外有一名太医求见。

刘秀不解,让近侍宣那名太医进殿。

只见一位身高八尺,长相俊朗,梁冠,绛纱袍,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弯腰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徐爱卿免礼。”

徐恭却并没有依言而为,他道:“陛下,臣心中有话,思来想去,还是决意告之陛下。”

刘秀便说:“爱卿直言便是。”

徐恭继续弯着腰对刘秀说:“臣十日前偶然听到宫女窃窃私语之言,隐晦提及到阴贵人此病是有毒而起,这其中概略臣亲耳所闻,实为骇人听闻。臣初时直觉宫女所言不过夸谈,荒谬之极,臣前所未闻。然柴胡9克,前胡9克,川芎6克,枳壳9克,羌活9克,独活6克,茯苓9克,炒桔梗6克,人参6克,甘草5克,生姜2片,薄荷2克。无论是药还是量,并无差错,此方乃为治风寒体虚之良方。按常理而言,短则一日,长则不过五日,定能痊愈。然阴贵人非但无好转,还日益病重。臣思来想去始终不得其解,连日来翻尽古籍,发现宫女之言并非妄言,故臣斗胆请求陛下为阴贵人更换煎具,非五金之器,尚且一试。另外,阴贵人病重,依臣看,或尚有一因,积郁成疾,此或方为主因亦未可知。”

刘秀听着这话,心里先是高兴,后是惆然,无言挥挥手示意徐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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