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四年七月,阴丽华生下十王子刘京。同年九月,郭圣通有了十一王子刘焉,这有了并非是郭圣通怀上,而是她拥有了刘焉。自建武十三年以来,刘秀便再没有宠幸过郭圣通,自是不可能再有孕,这刘焉其实乃是向美人所生。说起来,这里面有着刘秀不堪回首的过往。这刘焉可是郭圣通串通向美人算计他才有的,他本来命人赐予向美人避子汤,可却被不知情的阴丽华拦下了。当时,刘秀为免引起阴丽华的疑心,不想让她事情的真相而伤心方作罢。
向美人怎就突然与郭圣通为伍了呢?原来是她人心不足,见多了阴丽华怀孩子身上散发的浓浓母爱气息,她怎能没有想法,最终郭圣通那一句“孩子还是自己的好”,还是打动了她。她愿意配合郭圣通,虽然最后对郭圣通来说是事败,但对她来说事却成了。刘秀得知真相,雷霆大怒,而柳美人成了郭圣通的替死鬼,虽然不知柳美人怎就甘愿成了郭圣通的替死鬼,但她就是因此而没了,而郭圣通却安然无恙,刘秀对此似乎也无可奈何。刘秀因此而对向美人深恶痛绝,但是碍于阴丽华,却又不得不对她虚与委蛇。向美人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对于阴丽华的关怀备至,即便没有刘秀的冷眼,她心里亦是不好过,好不容易熬到了临盆之日,却没有挺过那一关,生下刘焉便散手人寰了,临终前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交给阴丽华,因为她相信即便他日阴丽华知道了真相,也会好好待她的儿子,可惜刘秀不同意,直接将孩子交给了郭圣通。刘秀不晓得向美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认为,既然向美人与郭圣通狼狈为奸,她的儿子交给郭圣通抚养才是最合适。再说,阴丽华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哪里还有精力顾及更多。尽管他声称是郭圣通主动要求的,但还是引起了阴丽华的怀疑,最终在阴丽华的追问下,他全盘托出,阴丽华才不再此事上多作纠结。
建武十四年十月,宫里不知何时流传起阴丽华与一个大臣的谣言。谣言说阴丽华年少时与那位大臣因与其合奏一曲《高山流水》而定情,随后不署名进行私信来往,谈天说地,互订终生,奈何阴丽华的好姐妹却冒名顶替,取代了阴丽华,最终与自己心仪之人得成眷属,而阴丽华却毫不知情,后来还被自己的好姐妹糊弄了一番,把刘秀当成了自己的情郎,结果阴差阳错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好在阴丽华的好姐妹如今与那大臣可是琴瑟和鸣,恩爱不已,时常传为佳谈,而阴丽华与刘秀的姻缘也算得是美满。
作为当事人的他们,阴丽华,刘秀与邓禹闻知后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但是他们心里却是隐隐的信了,因为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邓禹与阴丽华两人终于明白为何他们看彼此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他们曾是是最熟悉的人,可偏偏竟又是最陌生的。
阴丽华难过,她觉得自己这十几年都快成了一个笑话。唐玉玲见阴丽华自听了谣言,每日在人后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知她定是信了谣言,心生错念,便劝道:“娘娘,不过谣言罢了,当不得真。兴许是别人见不得您和陛下如此恩爱,而有意挑拨为之,万万不可上当而让小人得逞啊。”
阴丽华这会可没心思想这些,她难过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玉玲,若这是谣言也就罢了,可本宫知道这是真的。昔日,与我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并非是陛下,是邓禹。区涵湘她欺骗了本宫,她竟然取而代之。”只要一想起自己对区涵湘曾经那么好,那么的信任,却被她如此的背叛,阴丽华的心就好痛,再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的人竟是没有对,枉她拒了那么多才俊子弟,等了这么多年,最终没有得到一世一双人,还因为这一份错爱而被困在了这深宫里,心甘情愿地为刘秀生儿育女,受着这里的明刀暗箭,几番险些命丧黄泉,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错的,她感觉她这十几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可怜她昔日还为区涵湘找到邓禹这样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子而发自心里的高兴,她想不明白,她不甘心,她不愿相信可又清楚的知道这是事实。想着想着,阴丽华不禁泪流满面。
唐玉玲这才明白过来,她想这区涵湘的确是太可恶了,阴丽华也太可怜了,可是再怎样不堪如今又能怎样呢?阴丽华痛得没有理智,她可没有,她很清醒。待阴丽华痛哭一番之后,她狠了狠心,说:“娘娘,时过境迁,我们纵使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您可别忘了,如今您是阴贵人,是陛下的宠妃,有四皇子他们,而邓大人与表小姐夫妻恩爱,儿女成群,也算是各自圆满了,娘娘你就当没听过这些话,忘记吧。”
阴丽华何尝不想忘,可是她越是要忘她越是忘不了,即便她不刻意去忘,身旁又总是有人在提醒她这事,她压根忘不了,她自个儿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心里不好受。
刘秀这边,自听过谣言后,心里难免起了波澜,见每日阴丽华若无其事的模样,他的心里堵得慌,他想要忽略,但偏偏总是不得安宁,这事搅得他无法专心朝事。有一日,刘秀终于按耐不住,直奔西宫,质问郭圣通:“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陛下何出此言?”郭圣通悠悠问道。
刘秀瞥了她一眼,冷然而道:“宫里关于阴贵人的谣言,这里面怎可能没有王后的功劳。”
郭圣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既然陛下都知道了,臣妾也不妨坦诚相告。臣妾如此,亦是为了陛下好,陛下如此对阴贵人一心一意,恨不得将天下所有一切好的都给了她,可惜她心里装的可不是陛下,陛下只是一个外臣的替身,臣妾真为陛下感到不值,不想陛下再被人如此玩弄下去,毁了一世英名。”
“那你告诉朕那个外臣是谁?”这才是刘秀此行的目的。
郭圣通迟疑了一下,终是如实回道:“臣妾不知。”她也想知道,可是偏偏那人不肯说,即便她以命相要挟,那人也不肯说,而她自是不能当真要那些的人,如今一个奴婢的命都要追究,何况是良民的,郭圣通当真的无计可施。忽然,她灵光一现,“陛下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一下阴贵人的奶娘。”
“阴贵人的奶娘?”刘秀不解,阴府老家可是遭到了灭门,这奶娘又是怎么回事?
“阴贵人的奶娘早在十年前得了阴家恩典,回家颐养天年了。”
刘秀听了,静默了一会,终是漠然离去。
郭圣通想要挽留,但终是没有说出口,神伤不已。随即想到刘秀方才所为,知道刘秀定是信了那些话,心里指不定对阴丽华有什么想法,若是刘秀遣人去问阴丽华的奶娘,问到了那人,他日想必就有好戏登场,她倒要看看届时阴丽华是怎样从云端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