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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女儿生个胖小子

姚存萍在山西与郭佳宝完婚后回到江水县,精神焕发的郭佳宝跟着提心吊胆的姚存萍回娘家看望姚根发。

姚根发见到他们两人火冒三丈,咆哮而起:“你们当初屁不放一个就跑了,害得我在亲戚和同事面前丢尽了面子!现在你们还有脸跑回来见我!滚!滚出去!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愿见到你们这两个冤家了!”

他气得把郭佳宝拎来的礼物一把夺过来扔出了门外,他真想冲上去把女儿劈头盖脸地打一顿,可是考虑到她已怀有身孕不敢冒然下手,想抡起笤帚把郭佳宝这个混蛋抽一顿,但又怕那个无赖真跟自己动了手,吃亏的还是自己。他怒火万丈地掀翻了桌子踢倒了椅子。

姚存萍惊恐万状边躲闪边向姚根发解释说:“佳宝老家的亲戚太多了,都想过来参加婚礼,我们考虑到如果几十口子人都来了,我们接待他们花费太高,所以才临时决定回他老家办的。我们想,给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就……”

郭佳宝看完了姚根发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一番激烈表演后,他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对姚根发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您自己慢慢消消气,我和存萍还得赶紧赶回去,超市正忙着哪!”说完硬拽着还在一旁惊恐流泪的姚存萍离开了姚根发家。

姚根发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没教养的东西!简直就是一个畜生不如的混蛋!没有一点志气的死丫头,你就跟他一起死在外面,一辈子也别回来了!”

不管姚根发如何地暴跳如雷绝食生气,可女儿婚后的生活却是过得甜蜜而幸福,郭佳宝超市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

眼看快到姚存萍的预产期了,虽说医院的同事照顾姚存萍不让她上夜班,但看着妻子挺着个大肚子辛辛苦苦侍候着病人,郭佳宝的心里还很不是滋味,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毅然做出了果断的决定:让姚存萍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

姚存萍听了他的这个决定,吓了一跳:辞职?她曾经夜班累得恨不能躺在地上时也没敢这么想过。想当初为了这个护士的工作,小姨夫费了多大劲儿送了多少礼,才使自己挤进这个医院的,现在说辞就辞了?她真有点舍不得,况且如果被父亲知道了,真要打断她的腿不可。

但郭佳宝的决定是斩钉截铁的:“你必须马上辞职!那个破工作既辛苦又没钱,你每月的工资还没有我给超市员工开的多呢。你辞掉工作,安安心心在家养孩子,我郭佳宝养你姚存萍一辈子!”

见丈夫的态度如此坚定,姚存萍的心中倍感温暖,想到自己以后再不用辛辛苦苦去上班了,可以悠悠闲闲地在家当全职太太了!她的心里当然是高兴不已。

辞掉工作回家当全职太太,在她的身边还没有听说过谁有她这个福气呢。“全职太太”这个新鲜词还是从沿海的大城市通过电视传到内地的。九十年代初期的江水县能有几个全职太太?姚存萍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懒散爱慕虚荣的女人,有福享的时候,谁还愿意撅着屁股辛辛苦苦侍候那些没完没了的病人?所以,在郭佳宝的一再坚持下,在姚存萍自己虚荣心的驱使下,她瞒着姚根发欢天喜地地办理了辞职手续。

姚存萍在办辞职手续的过程中,从医院众多小姐妹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的骄傲和幸福!当她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姚存萍的心中再次激起了对郭佳宝深深的爱意,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疼爱妻子的男人,找到了今生的依靠和幸福!

不久,郭佳宝倾其所有又找朋友借了一些钱,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小夫妻搬进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姚存萍更是激动万分。要知道,她很多的同学和医院的姐妹们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排队,指望单位能给分一间房子结婚呢,而自己这么快就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两居室,她更庆幸自己是一头栽进了福窝里。

郭佳宝为了姚存萍产后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他把在老家的父母从乡下接进城,交代姚存萍带着公公婆婆常出去转转,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和菜市场的情况,尽快教会他们使用液化气灶和电饭锅,避免等孩子生下后他们手忙脚乱不能很好地安排生活。

姚存萍对郭佳宝的悉心安排非常满意,她快乐地享受着眼前的这一切,非常温顺地按着丈夫的旨意当好公公婆婆的家务老师,同时从心底里十分感激丈夫为自己和孩子想得如此周到。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称心如意的生活。

一家人相处得温馨而快乐,郭佳宝看着自己营造的幸福小船已开始起航,他雄心勃勃地发誓要在江水县的超市行业中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姚存萍在正月初八的这一天给郭佳宝生了一个八斤六两的胖小子,乐得郭佳宝的爹妈整天合不拢嘴,让儿子翻查了几天字典给孙子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郭耀祖!意为希望郭家这一代的第一个孙子将来能在城里给郭家光宗耀祖!

由于一直怕父亲姚根发来吵骂而影响自己的小家庭,姚存萍婚后只回了一趟娘家被赶出来后,就真的再没有踏进那个家门半步,直到儿子郭耀祖快满月了,她才硬着头皮打电话通知了父亲。

还在记恨女儿没有顺气的姚根发接到姚存萍的电话先是不冷不热,后来听说女儿生了一个八斤六两的胖儿子,兴奋得声音直打颤:“真的?你真生了一个胖儿子?哎呀!我闺女真行!这可真是给他们郭家延续了香火啊!他郭佳宝这个混蛋还真是烧了高香,娶了我这么有能耐的女儿,愣是给他郭家这根独苗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存萍,你可是他们郭家的大功臣啊!你今天说什么也要让郭佳宝给你儿子摆一场风风光光的满月酒,让你爸把在亲戚和同事面前丢的面子找回来……”

姚存萍见父亲与自己冰释前嫌了,心里自然高兴,便把父亲想办满月酒的想法说成了自己的意愿,理直气壮地跟郭佳宝和公公婆婆提了出来。

公公婆婆想到当初没有在江水县办婚礼,委屈了姚存萍,现在抱着白胖胖的孙子,还有啥不能答应的?一家人都高高兴兴地按照姚存萍的意思准备起来了。

姚存萍知道:如果要说是父亲姚根发的意思,郭佳宝会斩钉截铁地拒绝的!当初的婚礼就是因为父亲和亲戚们指手画脚,一会儿要求添十桌酒席,一会儿又要求结婚当天要有十辆清一色的高级迎亲轿车,一会儿又让酒店请乐队,令郭佳宝感到十分厌烦,他才毅然退掉酒店的订金,不吭不声赌气带着她跑到山西老家办婚礼的。

郭佳宝为儿子办了隆重的满月酒后,也给姚根发找回了丢失的面子,姚根发才对郭佳宝有了一丝笑脸。为了能经常看到可爱的外孙耀祖,姚根发不惜每天起早搭车进城,先到菜市场转一圈,今天买只鸡,明天拎条鱼。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怕郭佳宝的爹妈心疼钱亏待了女儿,二来自己也好在女儿家吃顿午饭多陪陪外孙子。

有时,姚根发抱着胖外孙,心里感到极大的不平衡:凭什么像郭家这样一根独苗的混蛋儿子都能得个大胖小子,自己两个儿子现在却落个两手空空!

姚根发怀抱着郭耀祖越看耀祖越可爱,越想起高淑娟和孙女婷婷就越来气,久而久之,虽说很少见到高淑娟娘俩的面,可姚根发心里对高淑娟的怨气越积越重。

姚根发经常去往县城里的女儿家,时间长了,郭佳宝父母当初的热情劲也不免渐渐降低了。

姚根发的到来,不仅使老两口每天凭空增加了做饭的负担,而且天天中午,无论郭佳宝的父亲多么不情愿,但碍于礼节他还是得硬着头皮端起酒杯客气地陪姚根发一杯一杯有滋无味地慢慢嘬。最让郭佳宝的父母感到生气的是,每到做饭时,姚根发就怀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指挥,一会儿说白菜没洗干净,一会儿又说炖汤的水放多了,要不就是这个菜咸了,那个菜炒得太烂了,弄得老两口手足无措,做了一辈子饭的郭佳宝的母亲,被姚根发指挥得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

郭佳宝经常忙于超市的事,中午也很少回家吃饭,等他晚饭回来时,姚根发下午已经回家了。虽说姚根发经常来女儿家,但他善于跟郭佳宝打这个时间差,所以翁婿俩却很少能见到面,郭佳宝对于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知之甚少,郭佳宝的父母也深知儿子的火爆脾气,即不敢对儿子说,又不能直接对姚根发表示不满,但是,老两口为此在儿媳妇的面前逐渐撂起了冷脸子。

时间长了,姚存萍渐渐看出了端倪,只好婉转的提醒父亲:“你想来抱孩子就只管抱孩子,别管那么多闲事。”

姚根发不解,埋怨女儿:“他们那种做菜方法根本就不对嘛!那哪是在炒菜?就放那么一点油,菜就在锅里熬着,简直就是炖菜。他们整天就拿这种菜来对付给他们郭家生了大孙子的儿媳妇?就说这炖鸡汤吧,每次只做半只鸡还要加一大锅水,锅里的那几块肉还不够他那外孙柱子吃的。你心里愿意,我还替你亏得慌呢。”

姚根发依然我行我素,而且表现得更加挑剔起来。这样一来,原本就不喜欢喝酒的郭佳宝的父亲,后来在饭桌上就常常推说胃疼或感冒来拒陪。

姚根发也看出了姚存萍公婆的不悦,但仍旧天天来抱外孙,顿顿抿着小酒,他才不管他们的脸色好不好看,因为他在心里根本就瞧不起穿着土了吧唧从农村过来的老两口,他恨不得找茬立即把他们老两口撵回山西老家去,自己来给女儿带郭耀祖!现在女儿为郭家的独苗传宗接代生下一个大胖孙子,他们还敢对自己撂脸子!哼!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呢!想到这儿,姚根发的腰板在郭家挺得更直了。

一天,姚根发手里拎了一只老母鸡去女儿家,推门进屋时,正看见郭佳宝的母亲在凉晒孙子的尿布,已挂晒的尿布正往下滴着水,姚根发上前问亲家母:“这尿布洗完烫过了吗?”

郭佳宝的母亲被问得一脸的茫然:“烫?烫什么?”

姚根发其实也是当初从王雪母亲照顾亮亮时知道的。他说:“就是把尿布全部洗完投净,再用开水烫一烫才能凉晒。”

郭佳宝的母亲一脸的吃惊:“尿布还要用开水烫?我从来没听说过……”

姚根发一脸的不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能照顾好孩子?快快快!都收下来,赶紧去烧一壶开水,全部烫烫再晒。我一直以为你们照顾孙子挺心细的,原来你们就这么应付?”

郭佳宝的母亲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忙把挂在绳子上的尿布撤下来。

“妈,不用收!”郭佳宝这时突然从里屋走出来,对正在惟命是从的母亲说:“这些尿布都不用烫!我儿子的屁股没这么娇贵!我妈一辈子都是这么洗尿布侍候我们姐弟五个长大的,也没见哪个烂了屁股。”说完,把母亲手里的几块尿布夺过来又搭在绳子上。

郭佳宝本来就对姚根发经常到家里来很反感,但为了给姚存萍面子,他一直忍着没说。前两天母亲实在受不了姚根发的挑剔,便在儿子面前抱怨了几句,郭佳宝这才知道父母一直为了自己而忍气吞声侍候着那个挑毛拣刺的老丈人。他下决心为了自己小家的安宁和父母的心情,也要把这个没事找事的老丈人赶出去!

姚根发没有想到此时此刻郭佳宝能在家里,虽说他一直瞧不起这个女婿,但从内心还是有些惧怕郭佳宝随时都会爆发的驴脾气,所以,一般碰到郭佳宝在家时,姚根发也只是吃饭喝酒抱孩子,他从不敢当着郭佳宝的面指挥老两口,没想到自己今天却撞到他枪口上了。

当然,姚根发也不甘心对女婿的抢白无动于衷,他原本一副居高临下的脸上顿时写满了一丝惶恐,说话的口气软了下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儿子好,那小孩的屁股多娇嫩……”

“你自己家的孩子也是烫着尿布侍候过来的吗?”郭佳宝不客气地反问道。

姚根发被他噎得愣了一下,才说:“那不是农村没有这个条件嘛。”

郭佳宝故意惊讶道:“哟!我忘了你们也是从农村来的,我一直以为你们祖辈都是城里人呢。”见姚根发被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眼怒视着自己,郭佳宝又幸灾乐祸地笑道:“小孩子生下来都是一样,那里有城里屁股和农村屁股之分?妈,以后耀祖的尿布你该怎么洗还怎么洗,不要用开水烫。”见母亲不安地扭头看看姚根发,又看看自己没敢吭声,郭佳宝又对里屋喊道:“存萍,儿子都四个多月了,该让孩子出门晒晒太阳了!以后每天早晨吃完饭,跟我爹和我妈带着耀祖出去转转,让孩子呼吸点新鲜空气,转累了就找家饭店点一些可口的饭菜,都不用赶着回来做饭了。”

姚存萍在里屋就闻到丈夫与与父亲的对话中充满着火药味,她一直担心这枚炸弹别在家里当着公公婆婆的面点燃爆炸了。现在听丈夫故意在大叫,忙抱着孩子走出去。

姚存萍明白郭佳宝话中的意思是不想让父亲姚根发以后再来了,郭家不欢迎。其实,这些事姚存萍早就看出来了,而且郭佳宝也跟姚存萍明确地提出过几次:“别让你爸天天来了,我不忍心看着我患有心脏病的母亲天天侍候完你和孩子,又要做一桌子菜招待你爸。”姚存萍也不想让父亲总来这里,她不想因为父亲的频繁参与影响自己和公公婆婆的关系,更不愿看见丈夫与父亲吵吵闹闹影响自己和睦的小家庭,可她又不能直接撵父亲走或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姚根发也听出了郭佳宝话中的意图,这就是对他下了逐客令,谢绝他今后再蹬郭家的门了。看见女儿抱着孩子从里屋出来,姚根发的腰板顿时又直了起来,他希望女儿能像他一样挺直腰杆为自己说一句硬气话。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家里一直偏袒疼爱的娇横独霸的女儿,竟乖乖地附和着郭佳宝:“好的,那我明早吃完饭就和爷爷奶奶带着耀祖出去转转,我们就在外面吃不回来做饭了。”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告诉姚根发:“爸,你明天不用来了,我们家里没人。”

姚根发两眼瞪了姚存萍半晌,指桑骂槐地冲着女儿吼道:“你个没良心的混蛋东西!”说完,狠狠地把手里刚给女儿买回来的老母鸡摔在地上夺门而去。那只可怜无辜的老母鸡痛苦地在地上扑棱着、挣扎着。

姚根发曾经被姚存刚的媳妇王雪赶出饺子馆,使自己再也见不到孙子亮亮,现在又被自己的女儿往外撵,心中愤恨不已。姚根发在家闷闷不乐憋了两三天,还是出不了这口恶气。

姚根发发誓再也不去女儿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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