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就是宿命,就是命运,这是泱衍始料未及的。
宿宿欣赏着泱衍错愕的表情,拍掌道:“你这样的反应,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泱衍渐渐回过神来,但脑子还是乱成了一锅粥。
宿宿笑得莞尔,然而泱衍此刻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在幕后待得太久了,现在该是我粉墨登场的时候了。”宿宿走到泱衍跟前,绕着他踱了一圈又一圈,又道:“你和星宿的磕磕绊绊,还有星宿的小磕小绊都是我的杰作,你觉得我的创意怎么样?还满意吗?我好几次设计让你亲手杀星宿,星宿是照我剧本执行得很彻底,可你每次都能化解。唉,太可惜了。虽然情节偶有偏离,但正因为那样,这才有意思。既然你那么舍不得星宿,那我且留她一命,待剧情需要时,我再用她的命把故事引向高潮。按目前来说,如果我的挑拨离间能让你们反目成仇的话,我想这样的情节也是极好的。你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会不会太老套了……”
宿宿口中的小磕小绊,然而对星宿来说,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凶险无比!泱衍忍无可忍,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拔剑砍向了宿宿。
看到泱衍的攻势,宿宿毫不慌张,她依旧定定站在那里让他砍,不躲也不闪。
泱衍奋力的一砍,把宿宿砍成了两半。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另一个生龙活虎的宿宿就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他看了看重新出现的宿宿,又看了看倒地的宿宿,他的视线在两个宿宿之间来回着。他很想证明只是自己一时眼花而已,然而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不是他眼花。
泱衍再次提剑砍向宿宿,宿宿再次被砍成两半。然而在下一刻,另一个宿宿又再次出现了,而且还是神清气爽的,毫发不伤。他又试了几次,但结果还是一样,他杀不了宿宿。
如此反反复复,泱衍累得筋疲力尽,他盯着手中的剑,像是被迷了魂一样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宿宿不气也不急,饶有趣味地道:“为什么会伤不了我?因为你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给予的。没有我给予的东西,你是定不住我的。既然你定不住我,无论你有多厉害,想杀我那就是奢望。如同抽刀断水,不过是无用之功罢了,这就是我站定任由你砍的原因。”
泱衍剑指宿宿,吼道:“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直接冲我来,你别动星宿!”
宿宿微微一笑,道:“一,我跟你没有任何恩怨,我之所以这么做纯属无聊。二,我是很想冲着你来,可是我动不了你啊。你是来自六界之外的神,你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我所给予的,所以你的命运不在我的掌控之中。而六界的命运尽在我手,无论妖、魔、鬼、神,他们身上都有我给予的东西,例如胎记什么的。给你举个例子,就像藤萝、星宿、白术,他们三个的魔草之根都是我给予的。当然,熔蛟他们身上也有。总而言之,你的命运不在我的掌控之中,而我偏偏又对你的命运特别感兴趣,所以我只能从你的周围下手。虽然计策不免有些迂回,但我发现效果是出了奇的精彩纷呈……”
泱衍听着,犹如万箭穿心。星宿一直以为她自己是歹运的源头,所以她一直要他们都远离她,而现在他才弄清她所遭遇的一切全是因为他,他才是祸源!
泱衍的精神有些恍惚,几乎要站不住了。
“泱衍!快回来!快点!泱衍……”
忽然,隔壁的李府传来白术的叫唤声,而且叫得越来越急。泱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星宿出事了,要不然白术不会叫得那么急。
泱衍下意识地看向宿宿,宿宿则一脸的无辜,摊手道:“这可不关我的事。”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不是她做的,毕竟就算她说是她动的手脚,他现在奈何不了她,所以她没有必要骗他。
泱衍没有再耽搁,转身就走,身后是宿宿的声音,“别急着走啊,你先就着我设计的情节发表一下感想如何,还满意吗?够不够刺激?”
泱衍没有理会,径直回了李府。他推门而进,第一眼看到的尽是白术他们的惊慌。当下,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他箭步来到床前,发现昏迷不醒的星宿正蜷缩着身体,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手脚有轻微的痉挛。他急忙翻过她的手背查看,幸好她的伤势还没有恶化。
然而尔后,星宿的嘴巴开始咕哝着,似乎是在呓语。但无论泱衍靠得多近,都还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渐渐的,她额上的汗变得厚重,轻微痉挛的手脚也开始抽搐了。虽说这要不了她的命,但还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在她伤势恶化之前把她叫醒,尽管她很难叫醒。
“星宿,快醒醒。星宿……”
泱衍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是星宿却在他叫到第二声的时候就突然醒过来了。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他疑惑了。
在星宿刚醒来的那一瞬间,星宿反射性地直腰坐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甚至以至于一度忘了呼吸。在窒息来临之前,她如梦初醒,终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随即,她惶恐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
泱衍轻声问道:“吓成这样,做什么恶梦了?”
“我做恶梦了吗?”此时的星宿还是有些恍惚。那是梦吗?
看着打不起精神的她,泱衍着实心疼,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星宿迷糊中喃喃自语:“爹爹说过,人生本来就一场梦,就算是一场恶梦,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星宿的声音不大,正好够泱衍听清。泱衍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但又好像听不明白。明明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感觉怎么那么耐人寻味呢?
许久之后,星宿的呼吸逐渐平稳,泱衍这才把星宿放回床上睡。刚躺回床上,星宿那迷蒙的双眼就又合上了。
见星宿伤势稳定,白术他们总算舒了一口气。
泱衍转过身,发现白术他们都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知道他们这是在等他说出探回来的消息,但他决定暂且搁置,因为他脑子里太乱了,乱得堪比一团乱麻。
等了许久,也不见泱衍主动开口,最后明珂就坐不住了,上前问道:“你弄清楚宿宿是何出身了吗?”
泱衍将明珂的话语当作清风过耳,装作未闻,将视线转向别处。
明珂继续问道:“她究竟是何方妖孽,能让你这般忌讳,你倒是说呀。”
泱衍依旧没有回答,最后索性闭上双眼,不看也不听。
明珂继而转向熔蛟道:“看来形势不太对。既然他不想说,那就劳烦你去走一趟,探探底了。”
熔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刚转身离去,却当即被泱衍喝了回来,“站住,哪儿都不许去!。”
泱衍睁开双眼,对明珂斥道:“你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清楚就胡乱出谋划策,你可知道他若是前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明珂委屈啊,辩道:“你探明了她的底细,可你不肯说出来,为了了解情况,我只有指派他前去了。你要是肯说,我会让他去冒险吗?这怎么就成了我的不对了?”
泱衍道:“不是我不愿说,是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那你慢慢思考。除了熔蛟,我有更好的选择,我让星宿去。”明珂的气话脱口而出。
泱衍气急了,一把将明珂拽到饭桌前坐下,睁圆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明珂,咬牙切齿地命令道:“不准打星宿的注意!”
明珂被吓着了,泱衍从来没有这样瞪过他。能让泱衍这般紧张,宿宿到底是什么出身啊!看来形势远比他想的要糟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