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泱衍撩起星宿的衣袖,星宿手背上那森然的伤口立刻呈现在眼前。当下,他既是心疼,又是生气的,他把星宿的手抬高到与星宿的眼眸相持平,生气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受伤了吗?”
星宿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半天也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她愣头愣脑地道:“我什么时候受伤的?我怎么不知道呢?被划得这么深,我怎么感觉不到疼呢?”
泱衍那个气啊,亏她还担心宿宿呢,她竟然连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上一点心,失忆了不起啊!
泱衍喝道:“你是因为痛得麻木了,才感觉不到痛!我真是……”
泱衍还没训完,星宿就痛晕过去了,幸好泱衍及时将她揽入怀中。
泱衍瞥了一眼还在地上的宿宿,越想越气,愤怒到无以复加。他将怀里的星宿暂时交给白术,然后他就一脚把宿宿踢出了李府,再然后,他就抱起昏厥的星宿,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屋里。
还愣在园子里的树爷他们在听到宿宿的坠地之声才回过神来,随后,他们便听到了宿宿不满的抱怨声,“没事干嘛把我踢得那么老高,我这不是还没有对星宿下死手嘛,真是的。如果我让星宿彻底消失了,我想一定会更好玩!这么好玩又刺激的,有气急败坏的必要吗?”
树爷他们听完就全都被吓得打起了战栗,慌忙跑回房间,还立马把房门紧紧关上。
房间里,眉头紧锁的泱衍正在清理星宿的伤口。
由于伤口太深,以至于都能看到筋骨了,唯瑾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泱衍每擦拭伤口一下,树爷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别开头不敢看的唯瑾对熔蛟道:“现在的星宿本就不比以前,你抓她的时候就不能少用一点劲吗,你看她都被你伤成什么样了。”
“我也知道她不比以前,所以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就没敢用什么劲。可就因为我没敢用劲,她就挣脱了,而且她不光挣脱了,还顺带着把我和白术甩飞了,我估计就是那会儿我一不小心就把她抓伤的。”熔蛟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在如实道来。当然,这样也减轻不了他对自己的懊恼之意。
尽管明珂听出了熔蛟的悔意,但该说的,明珂还是会说。明珂对熔蛟道:“如若星宿以后再有不听劝的时候,你大可使劲抓牢她,但是,你可千万别再抓她的左手,因为她的魔草之印就在她左手的手背上。魔草之印下藏着她的魔草之根,如果她的魔草之根被割断了,那可就严重了。再如果,万一她的魔草之根被完全拔出体外,那可就更严重了,那样的后果将是她不复存在。”
明珂说完之后,除了泱衍和白术,在场的他们都惊到了失语。不复存在啊,他们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他们不由地又向床靠得更近了,就连别开头的唯瑾也凑了过来。待他们看清伤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手背中心的位置伤得比较深,而虎口上的魔草之印只受了一点皮肉伤,没有伤及魔草之根。
白术将他们一一拽离床前,道:“虽说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她流了那么多血,休息是必须的,你们别靠得太近了,会影响到她恢复的。”
听到白术说没有生命之忧,他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忽然,咚咚两下,敲门声响起。他们以为是李青,打开门一看才知道猜错了。门外站着的竟是面容憔悴的藤萝,他们又一次惊呆了,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胆子不小嘛。
泱衍直直地盯着藤萝,而藤萝一直不敢直视泱衍,眼神十分飘忽。
白术慢慢地挪到门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门关上了,他还隔着门向门外的藤萝小声道:“快走!我只能帮你帮到这了!”
白术的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藤萝竟然还没有离开,白术讶异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泱衍,无奈,只得又把门打开。
泱衍眉头紧蹙,对门外的藤萝命令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哦。”藤萝应了一声,走到泱衍跟前。在她走的过程当中,她一直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看面色铁青的泱衍。
泱衍问道:“那个黑影……也就是宿宿,她到底是何方妖孽?”
藤萝答道:“我不知道。”
泱衍冷笑道:“你不知道?”
藤萝从泱衍的语气听得出泱衍已经是处在暴怒的边沿,这已经不是她想避开就能避开的了。她抬起头,与泱衍对视,眼里尽是前所未有的真诚,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泱衍冷冷地道:“你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对你下狠手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再惹急了我,我会处理得彻彻底底!”
闻言,藤萝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右耳根。这可是她魔草之印的所在,倘若泱衍真的把她的魔草之根完全拔除,那她将永远逝去,任谁都救不回她。
在来之前,藤萝有想过会被拒之门外,但万万没想到会这般糟糕。
疲惫不堪的藤萝咚的一下,双膝跪地,努力睁大困倦的双眼,道:“我是跟在她身边很久了,但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没胆子跟她搭话。我对她真的是一无所知,真的。一直以来,我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得罪她,所以我每天都是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直到现在,我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你看我都困成这样了,哪里像是说谎?我实在是太困了,我在那里真的是没法再过了,你就让我留下吧。我保证,以后全都听你的,”
泱衍觉得荒唐至极,脱口道:“你此次投奔该不会就只是为了来这里睡个好觉吧?你认为我会让你留下吗?真是好笑。”
“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你就……”藤萝说着说着就打起了瞌睡。
本以为藤萝是来将功补过的,然而现实很虚无,泱衍是彻底无语了。
白术等了一会儿,见泱衍没有把藤萝赶走的意思,他便搀起藤萝去唯瑾的卧榻睡下。
“关于星宿的魔草之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严重的问题,你倒是知会我一声啊,好让我知道避开呀!”熔蛟上前对泱衍道,颇有埋怨泱衍的意思。
有些疲倦的泱衍道:“以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魔草之印和魔草之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如果不是星宿的力量被束缚了,你是划不伤魔草之印的,更别说伤到魔草之根了。在星宿能力正常的时候,除非是她主动让你划破,否则就你现在道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好了,现在你也知道了,所以在星宿恢复记忆和能力之前,你就尽量不要碰到她的左手,以免又生意外。”
熔蛟点头应是,没有再跟泱衍继续理论,其实他还是在心里对泱衍进行了一番腹诽。
要是他早一点知道,或许他今日就不会抓伤星宿了。幸好今日没有酿成大祸,如若不然,那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许是因为星宿的能力被束缚了,躺在床上的星宿依旧昏迷不醒,就连手背上的伤口也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泱衍唯有将她的手放到他自己的手掌上,用他的力量去帮她一点一点地愈合。慢慢的,伤口开始结痂了。
在等到她的伤势相对稳定时,泱衍把星宿交给了白术和明珂看护,他则去隔壁探底。一直以来,他都处于被动的劣势,每走一步都不能完全自主,如今幕后黑手终于现身,他没有理由就这么放过。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刚入夜,泱衍翻过院墙,到了隔壁。他目及之处无半点烛火之光,丝毫感受不到凡人的气息,只有无边的静寂在漫延,他这时才知道这是一处废置已久的宅邸。
泱衍依靠朦胧的月光,慢慢向楼阁靠近。就在他踏上楼阁前的石阶时,黑暗的楼阁刹那间就变得灯火辉煌。由于灯火出现得太突然了,他的双眼被晃了一下,他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待眼睛适应之后,他才继续向前。
泱衍每踏一步,楼阁就越发刺眼的明亮,然而这已经阻挡不了他前行了。他一把推开楼阁的门,看到宿宿就坐在厅堂里。看到他的到来,宿宿没有露出丝毫惊诧之色,这让他觉得她似乎就是在等待他到来。
宿宿站了起来,微笑道:“你的到来比我想象得要早很多嘛。”
就她那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朋友在叙旧调侃。
泱衍自然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一进楼阁就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宿宿不紧不慢地道:“我没想干什么,只是闲着无聊就随便找点事儿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泱衍灵光一闪,想起黑璧,他急忙问道:“黑璧之所以会沉睡不醒,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宿宿依旧带着悠然自得的微笑,道:“是啊,是我动的手脚。你看我这不是没有对他下死手嘛,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他只要再躺个三五七年就能醒过来的。”
记得当初去齐戈山掳星宿,她是躲过了泱衍,却没想到竟被黑璧撞个正着。情急之下,她就把黑璧敲晕了,毕竟太早暴露身份就不好玩了,而此刻时间刚刚好。
宿宿又道:“你关心的还挺多的嘛,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挂念黑璧,你就不担心星宿?”
看着她诡异的笑容,泱衍只觉得就连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她。
泱衍没有心思跟她打哈哈,直接问道:“你究竟是谁?”
宿宿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宿宿,宿宿就是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回答,或许你应该问我为何叫‘宿宿’。”
泱衍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宿宿继续道来,他唯有照着她的话问道:“你为什么叫宿宿?”
对于泱衍的听话,宿宿感到很满意。她道:“我小名叫宿宿,大名叫宿命,人称命运是也。”
宿命?命运?
都说命运是一种看不着摸不到,且又如影随形的东西,然而此时此刻,命运出现了,泱衍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