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叫七言。”
他轻轻一笑,“你先回去吧。”
“你……不需要人伺候吗?”我看着他,纠结许久才吞吐出一句僵硬的话。长这么大我还真没伺候过一个人,他虽是仙界人,却又与别人不同,我不将他当做仙界人看,一是我欢喜他,二是我不喜我与他有了隔阂。
“现在不用,你回去吧。”他伸出手轻抚我的头,不知是不是天气寒冷的原因,我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手掌十分冰凉。
“是。”我多想握住他的手替他暖上一暖,可是我不能,因为此时我不是魔君,只是王府内的小侍女。
我与峫韵一同下界,王府内新入的侍女都要经过皇宫里过来的嬷嬷教导两个月方可入府侍候主子,我每每为了多去见他一面总会悄悄潜入他的宅院,隐藏声息坐在他门前的梧桐树上静静地看着他,峫韵那时便只有尽力的替我挡住嬷嬷的巡视。
夜幕降临,寒气深重,我与峫韵才从浣衣阁走出来,无可置疑,今日偷跑出去被嬷嬷发现,罚了我们二人洗完所有侍女的衣裳,洗了足足两个时辰我们才得以离开。
“真不明白你一个堂堂魔君却偏要在这儿给凡人洗衣裳,我活了百岁还没徒手洗过我自己的衣裳呢。你还不允许我用法术!”走出来时峫韵一面朝我抱怨,一面伸展着酸痛的腰肢。
我歉意的笑笑,绕到她身后替她揉揉肩膀,“浣衣阁那么多人,被发现了怎么办。我的好妹妹,你就忍忍吧,到了魔界我让冶婆把她的入松风借你玩玩儿。”
入松风乃冶婆的一把上好质地的古琴,“吟徵调商灶下桐,松间疑有入松风。仰窥低审含情客,似听无弦一弄中。”入松风一名由此而来,琴身以蓬莱万年梧桐木制成,琴弦为北海鲛人族珍贵的千年冰蚕丝,音质颇好,我只听冶婆以此抚过一曲,今后便一直未曾碰过。峫韵早早的便想打这个古琴的主意,却不成想冶婆宝贵的紧,硬是不让她碰上一碰。、
听我此言,峫韵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轻哼一声朝前走去,“这还差不多。”
夜深雾重,恰值秋冬交加季,夜风更为凛冽,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此时此刻却显得阴森许多。
突地,我脸色一凛,两道黑影随即一闪而逝,若非我早早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如此之快的速度怕是连峫韵也看不彻底,现下半夜,王府内除了巡逻侍卫无人再外出,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闯入王府。
正当峫韵疑惑着方才是否看错时,我早已起身追上去,留着她在风中凌乱。
那黑影速度极快,又好像是发现了我有意的要甩开我,正追到王爷房门前时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他房中尚点着蜡烛,好似还没有就寝,我唯恐那黑影将会对王爷不利,犹豫再三时,房内募得传来一阵瓷器破碎声,我心下一惊,忙伸手在门上用力的拍打起来。
“王爷王爷,开开门。”未曾有人出来,我心中慌乱起来,便开始撞击房门,竟忘了自己还有一身法术。
在准备第二下撞击时,门募得打开,我一惊,却已然收不住脚,直直向那人扑过去,那人闷哼一声,伸手试图扯住木桌来稳住身形,可只抓住一方桌布,用力扯下,便是一阵瓷器破碎声,刹那间偌大的寝室便充盈着药香。
待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并非别人,就是裕王爷苏裕。此时,他只着一件白色大氅,衬得他白净的脸庞越发的苍白,一头青丝不拘不束,柔滑的散落在两肩,铺散在玉石地板上,我抬起头,恰撞入他含笑的一双眼眸,眼角微挑的妖邪似乎要将我吸进去,“这大半夜的侍女来敲门,才一开门就把主子扑倒在地,这算什么?”
我脸上一阵火热,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心中煞是紧张,竟也忘了该如何解释。
他轻笑一声,站起身,却见得我脸色突地一凛,“等等,怎么会有一股腥气?你受伤了?”
我只顾着他是否受伤,孰不知我身后的屏风后缓缓转出一抹人影,手中锋利小弯刀稳稳地比着我的要害,苏裕蹙眉轻咳一声,人影微微一顿,才又匿藏在屏风后。
他转而轻笑,将广袖缓缓撩起,白皙精瘦的小臂上赫然有道鲜艳的血痕,我欲上前好好查看,他则是快速的将袖子放下,抬手抚抚我的头,“不过是被瓷片割到,夜雾深重,你快些回去,本王也好上药。”
“可是……”
“没有可是!这大半夜的待主子这儿,总该容易落下闲话,你难不成还想让本王娶你?”他俯身说的暧昧,温热的气息轻轻吐蕴在我耳畔,惹得一阵酥麻。
我又涨红了脸,-快速的福了福身便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夜色那这抹粉色的身影消匿在夜幕中,他这才扛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修长的身影晃了晃,只扶住门框方才勉力稳住身形,淡白的薄唇沾有的流红衬得他越发的妖冶与苍白。
一道人影快速的从屏风后转出来,将苏裕扶至檀木椅上,确保外面无人后才将门紧紧地关上。
将他身上的白色大氅退下,雪白的里衣胸口处早已是让鲜血浸透,我那时的撞击硬是将这伤口撕裂的愈发可怕,他却是一声不吭,一直扛到现在。
男子替苏裕上好药,仔细的包扎伤口时,才问出心中疑惑,“王爷,适才你为何不让绝尘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