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慕容朗送至他自己的鎏金殿,不留情的将他往龙榻上扔去,他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想来这榻上也是足够柔软的。
这男人一路上几乎将所有重量压在我身上,侍女太监多次想伸手帮忙,却被他次次推开,真是故意为之!
我吐出一口气,恨恨看着面前这张睡得正熟的脸,面上带着酒熏后的绯红,朱红的薄唇紧抿着,这样看来,这人居然长得还是挺引人犯罪的嘛。我愣了愣,迅速甩开这个想法,欲转身走开时,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转了一个方向,俯身替他将锦被盖好,“睡得跟猪一样。”
我撇撇嘴,缓缓起身,看着他似乎睡得正熟,这正是取他鲜血的好机会,深思一番,手指微曲,掌心流光翻转,一把利刃的外形隐约浮现,余光无意瞥到他微醺俊朗的脸,心下柔软,竟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时间还早,晚些取也没关系的,想到这儿,我收回手,转念心想着回去运功疗伤,白猿的精血难得,得运功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此刻,榻上的人微有动作,我心下奇怪,正想回头去看,手腕上募得一紧,随即我被扯倒入榻。
反应过来时,随即大怒的转过头,恰对上一双邪魅迷离的眸子,那双眸眼带着清浅的笑意,似笑非笑中微有星点柔情点缀其间,竟让人一时间挪不开眼,宛若魂魄就被这双眸眼给分毫不差的吸去。
“慕容朗!你干什么!”强硬着抽回目光,我奋力想要挣扎开他的禁锢。
他不怒反笑,一头柔顺的青丝一缕缕落在我的脸颊上,微微有些瘙痒,“若是能与你同生共死倒也是我的福分。”
此话一出听得我又是一头雾水,他离我极近,温热的气息暧昧的抚上我的脸颊,惹的脸庞一阵灼热,尽力的撇开头,在心中暗自恨道,说的什么话?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慕容朗目光迷离,细细地看着面前的一张迷惑的脸庞,低头便要吻上去,却猝不及防地被身下的人击中心窝,大叫一声后倒向一侧,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正朝门口愤愤走去的身影,直到殿内无人,他才恍然回神,无奈的轻嗤一声,轻声自语:“她还真会破坏气氛。”
暗中,有道人影渐渐从黑雾中走出,银色的金属面具隐约泛着冰冷的光泽,低哑着嗓音冷声唤道:“王。”
慕容朗微微正了脸色,可眉目间依旧含有轻浮之色,像本性该是如此一般,“帮我查清楚玄纳七言离开裕王府前一个晚上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的风淡风轻,好似说着一件于他不关紧要的事情,可狭媚的星眸却闪耀着精锐的光芒。
玄纳七言从不施粉黛,从不在意装扮,好吧,当然也从不会想要同他共乘一辆马车,他可不是傻子,她极力想要掩饰自己虚弱,他固然也不会揭穿,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是。”慕容尉烨微微颔首,略微迟疑后,才继续道,“苏裕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朗轻笑一声,“便依着他去,他心如明镜却依旧可以这样绝情,恰好,也让她死了这条心。”
“苏裕如今羽翼丰满,气焰嚣张,你就不怕他逼宫?”
慕容朗单手撑着下颚,看似是认真思索着,少顷,才一本正经的缓缓开口:“倒也说的是,他已无什么留恋的,逼宫怕离我也是不远的。只是,我能够统治人间用的可不仅仅只是兵力。”
先前一役,他派使苏裕出征西域,其实早他坐上王位之时,便暗中与西域有着密切的来往,若是苏裕逼宫,不用多想便有西域的人前来相助,苏裕逼宫成功的几率屈指可数。届时,哪怕朝中大臣知道皇帝与西域有染,他只需要下诏收复西域疆土,以他与西域的关系,加之京城的兵力,西域之人不敢不服,如此一来,足以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只是,他担心的并非是逼宫一事,而是苏裕是否恢复了仙身,找回了从前的一切记忆。
“玉琉璃乃阴寒之物,于西北雪山深处才罕有的神物,此物是谁赠与?”慕容朗瞳仁深谙幽邃,却隐含玩世不恭的笑意,让人不由地对他多了一份想法,这个皇帝,着实不像他表面上那样轻浮的。
“是苏裕,说是他父亲临行时赐予的宝物,此番用来盛白猿精血恰好不过。”
苏家先前为世代天师,斩妖除魔,驱邪扬善,他父亲苏晟五年前外出,此后再无踪迹,苏家自此再不上道,天师一称也从此涅灭,几年来,江湖风平浪静,一派安泰之景,世人便也鲜少重提。
子母蛊的寄宿者必须要体质上好方可活命,否则便会被子母蛊反噬,俞妗虽为谪仙,可身为凡人体质虚弱,难以养蛊,,而玉琉璃所自身带的阴寒气息可以引出母蛊,苏裕既用玉琉璃杯,那必然知道子母蛊一对依旧存在自己体内。确定七言对他一片痴心,他恰好利用这一点,引出母蛊使七言饮下反过来制约自己。
苏裕还真是狠得下心,以七言为饵,不惜一切代价夺得江山。
“既然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慕容朗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精锐狡猾的微光一闪即逝。只是想到那个女人,如今他们性命连在一起,恐怕她想摆脱他都不可以了吧。他轻勾起嘴角,面色稍稍柔和。
从前他以为六界是他的全部乐趣,现在他以为七言是他的体,六界是他的魂,缺一不可,他的野心他以为谁也无法动摇他的立场,他以为自己永远是赢家,不论战场,还是情场,可他不会想到,自己会输,他也不会想到,即便是输,他当时居然还会觉得这是今生无比的欢愉。
也许,这便是情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