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馨从未这般心惊胆颤过,流云阁是什么地方?自从安国镖行之名在江湖上传扬开,每每有高手,流云阁总会留下一两人保护着,可是,便是如此,他居然还能直直的站在那边遥望这边,他到底是何人?
小雨此刻神情紧张的望着楚雨馨:“小姐,要不要叫三娘来?”
楚雨馨心微微镇定了些,双眼微眯,细想刚才的谈话,顿时面色微变,却是不露声色,摆手道:“不用。”却是走到窗边,看向那蒙面黑衣人,低声道:“阁下看了这么久,不如进来坐坐?”
楚雨馨已经做好了被挟持的准备,岂料那黑衣人只一听,却飞身而起,几个点地,很快消失在楚雨馨的视线中。
“小姐。”小雨见楚雨馨身子缓缓倒下,这才连忙上前扶起。随后听到楚雨馨冷静的声音。
“小雨,让你友明大叔多招些江湖高手来,流云阁已经被人盯上了。”
“侍卫,小雨这就去。”小雨点头,将楚雨馨扶着坐在床榻上后,这才慌忙离去。
楚雨馨面色沉重,她只恨此刻没武功伴身,无法得知那黑衣人的身份。但想开,该是今日四皇子南宫贤的邀请惹来的,顿时心中惊疑,是四皇子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安国镖行内,陈友明一得到消息便立即发动人员联系。一时间,江湖上也掀起了一阵隐隐的风,倒是安国镖行即将有大买卖。
京都,八王爷府上,一俏丽美人纤手正在怀中的婴孩脸上逗留,一听到声响,抬头,那端庄而不失俏皮的五官,分明是那姚府大小姐,如今的八王妃姚淑儿,只听她不急不徐道:“王爷今日迟了。”声音不咸不淡。
八王爷面色依旧,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四皇子今日一改常态,居然出宫去寻流云阁的花魁,这等好事,自然是要观望一番的。”
他说到此处,唇角带笑。
姚淑儿这才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自去年三皇子大婚楚雨馨病逝后,四皇子便一直隐忍着,这次 ,有好戏看了。”
八王爷也乐了,瞥了一眼姚淑儿怀中的女儿:“是该有好戏看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含着的复杂神色,也只有两人自己才清楚。
翌日,早朝依旧,只是皇帝南宫云已久不上朝,八王爷协理朝政,三皇子待国事议论完,便一把将四皇子南宫贤密见花魁之事宣扬的满朝皆知,八王爷一脸淡然,嘴角却有了一丝好奇之意,淡笑转头看向南宫贤:“不知三皇子所言是否属实?”
南宫贤似乎早有准备,只低头躬身道:“是,三哥所言的确属实。”
八王爷微微点头,淡笑看向此刻朝堂上的众说纷纭:“哦?四皇子像是有难言之隐,不若说出来,皇叔帮你参详参详?”这意思,这事情便转为家事了。
南宫逸顿时冷声道:“哼,四弟大约是年纪到了,父皇如今病重无法替他准备婚礼,急了呗?”说完,自己倒是哈哈哈笑了起来。
南宫贤面色不变,待南宫逸笑完,才不急不徐道:“三哥说笑了,父皇病重,作为臣子自当服侍在前,臣弟昨日邀请那流云阁花魁自然是为了父皇的安康着想。”
南宫逸一听,顿时乐了:“四弟越说越奇怪了,那流云阁一花魁而已,与父皇病情有何关系?莫不是你以为花魁一到宫中,父皇的病便能不药而愈?”
三皇子这般一说,大臣们倒是纷纷点头称是,在他们的认知中,烟花之地的女子便是那些目光短浅的。有何本事能助皇上痊愈?
“三皇兄此言差矣。”从“三哥”到“三皇兄”,可见南宫贤生气了,而且气还不小,看那隐隐泛红的脸,还有不断翕动的鼻翼,无人可知他此刻是真的生气,还是做戏。
三皇子只微微一愣便听到南宫贤气愤解释道:“历来江湖中奇人众多,流云阁能异军突起,自然是有奇人在背后相助。”
“你的意思,便是那花魁是奇人,哈哈哈,可笑,花魁是不是奇在会服侍人啊?”三皇子嗤笑。
“三皇兄慎言。”此刻南宫贤倒是冷静下来了,只眼神轻蔑的看向南宫逸,“仁者见仁,三皇兄恐怕心志在其他方面,才会如此反驳。”
当下,三皇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南宫贤乘胜追击:“父皇一直久病未有起色,太医也是束手无策,江湖中近一年崛起的神医徐毅与那流云阁云美人有交情,便是舍了我这皇子的名声又有何不可,若是能换的父皇安康。”
朝堂之上顿时哑然无语。若是从孝道出发,四皇子南宫贤此举并无错处。
三皇子此刻脸色灰暗,今天他兴高采烈的来,自以为能够扳回一局,却没想南宫贤却咸鱼翻身。
八王爷看着此刻的南宫逸,面色依旧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神医可是有消息了?”
低头的南宫逸连忙抬起头 ,脸上也有了笑意。是啊,如果没有结果,那所有的过程都是白费劲,顿时嬉笑着:“对呀,那四弟你现在是找到神医替父皇看病了?”便是那神医找到又如何,治不好父皇还不是一样?
南宫贤面色微沉,复杂的神色看向八王爷,声音转为淡淡的:“没有,神医已然进了深山采药,没能联系上。”
“呵,远水解不了近渴。”南宫逸很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朝堂之上,因着三皇子与四皇子的对峙,一下子开始沉寂下来。每位大臣都会隐隐站位,而此刻,没人敢开口,因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皆是有理有据。
“好了,皇上的安康最是重要,四皇子孝心可贵,三皇子嫉恶如仇,此事便就此揭过。”八王爷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依旧,这才道了一声。
“是。”即便再不甘,三皇子也只得低头。
“是。”四皇子言语依旧,只是在退朝的时候,深深的望了一眼八王爷,他原以为熟悉的八叔,似乎最近越来越神秘了。
承德宫中,南宫贤缓缓踏入,便听到夕妃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兰皇后此刻却昵了她一眼:“哭什么哭?皇上这不没事吗?得了,夕妃妹妹,这侍疾之事还是本宫来吧。”瞥到南宫贤进殿,这嘴角又微微勾起,“哟,四皇子这是下朝了?哎呀,皇上病重,这朝堂之事也崩在皇上面前提了,省的皇上担忧。”
南宫贤微微低头:“是。”
却听床榻上一阵翕动,耳边传来轻微却不失威严的声音:“皇后,你是不是关心过头了?后宫不得干政,许是皇后忘了前朝钱皇后的教训了。”
兰皇后当下身子一缩。前朝钱皇后因小皇帝年小,便事事干涉,最后被宗亲五马分尸,这事情安夏国举国皆知。皇帝这么说,是不是在寓意什么?她眉间微挑,却也不迟疑:“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记住了。”
夕妃瞥见兰皇后那微微尴尬的脸色,又擦了擦眼角,刚想着将皇上的被子掖一下,又听里面传出一声疲倦的声音:“夕妃,你也回去吧,朕这里不缺服侍之人。”
夕妃犹豫一下,见兰皇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由憋了一口气。
“是。”夕妃终于还是拗不过南宫云,起身擦了擦眼泪,这才随着兰皇后一起出了承德宫。两人出了宫门,夕妃擦拭眼泪的手立即放了下来,兰皇后见此,不由微微嗤笑:“夕妃这演戏的功力是越发深厚了,还道皇上看不出来呢?”
夕妃丝毫不介意:“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皇上许是喜欢妹妹这戏呢,皇后娘娘,夕月居那边还有事情,请恕臣妾告退。”对着兰皇后微微躬身,夕妃带着瑾兰很快离开。
“皇后娘娘,夕妃实在是太嚣张了。”皇后身边的宫女楚音愤愤不平。
“蹦跶的蚂蚱而已,活不过多久了。”兰皇后嘴角微勾,转头看向承德宫,近日皇儿一直疏于在皇上身边侍疾,是该叮嘱了。
“走,回宇兴殿。”兰皇后领着一众宫女太监缓缓离去。
南宫贤听着外面的声响消失之后,这才缓缓上前,掀开床帘,南宫云略显灰暗的脸印入眼帘:“父皇今日身子可是利索了些?”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空碗。药是天天喝,从不落下,但是父皇的病却一日比一日重。
“唉,老毛病了,这次真是病来如山倒。”南宫云也自知生死不由人,倒是看开了些,只盯着眼前这儿子,脸上才有了笑容,“听说你去请了流云阁的花魁云美人,唉,那江湖上新晋的神医徐毅谁也不知在何方,你这又是何必呢?”
南宫贤面色一沉,很快又展开:“父皇,只要有一丝希望,儿臣都不会放弃的,父皇您这只是小毛病,会医好的。”他的父皇,还不过不惑之年,正值壮年的他如何能轻易抛弃安夏国上下臣民?
南宫云看着南宫贤,他的四皇子,自小便是聪慧的,总是用那冷峻的外表掩饰他内心的热情,一如他一般,多么像啊!不愧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