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二楼包厢内,看着早已备好的酒菜,楚雨馨越发心疑,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小雨紧张的拉了拉楚雨馨的衣服,四皇子啊,天哪!
楚雨馨拉过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小雨虽一向沉稳,但毕竟年纪小,见识不多,达官贵人不多见,更别说皇子了,有些担心和恐惧都是正常的。
有了楚雨馨的安抚,小雨这才安静下来,上前几步,先为楚雨馨擦拭桌椅,这才请楚雨馨坐下。
楚雨馨此时心中的忐忑不比小雨少,面上却不多显,只依旧面色平淡,一丝激动的神色也无。
南宫贤缓缓坐定,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楚雨馨,不禁佩服几分。只可惜了,眼前这女子却是出身烟花之地,便是他来求见,也只敢在光天化日大街上,以显示他的坦荡。若非如此,但凭这胆量,便是当他府上客卿,也是可以的。
小雨给楚雨馨洗了杯子,斟了一杯茶,缓步后退站在楚雨馨身后。
午后的阳光打在楚雨馨那张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上,让她不适的微微眯起双眸,小雨立马上前,准备将窗户关上,楚雨馨却阻止了她:“别麻烦了,我们等会儿就走。”
小雨微微一愣,却很是听话的再次退到楚雨馨身后。
这是个聪明人!
南宫贤不禁眼中浮现欣赏之意:“人人道流云阁的云美人蕙质兰心,却不想今日一见,哪里是‘蕙质兰心’这四字可言?云美人若非女儿身,便是入朝当官也不遑多让。”这话说的轻浮,似是恭维,却是南宫贤的真心话。
楚雨馨嘴角微勾,只手覆在额头,遮挡了那耀目的光线,唇微抿,许久才缓缓端起茶,小口润了一下唇:“四皇子谬赞了,林云虽不才,但也清楚四皇子兴趣之处不在林云,可否请四皇子言明?”
南宫贤若是真认出她来,以他的性子被欺骗后定然盛怒,此刻这般云淡风轻,楚雨馨心下大安,开口也便锋利起来。她本不是那空闲之人,这话出口便向南宫贤道明了,她不想与他共处一室多时。
楚雨馨这想法正合了南宫贤的意,他洒然一笑,这才开口:“听说云美人有一倾慕者徐毅,乃是江湖新近崛起的神医。”
呵,居然是求医来了。
楚雨馨眯眼看着南宫贤,刚才心中忐忑,却是没看清,南宫贤眼圈一片青黑,却是劳累所致,可见宫中那位病重属实了,难怪刚才看着清瘦不少,当下也不隐瞒。
“林云与徐先生自是认识的,只是徐先生心系炼药,不巧前些日子去深山采药去了,林云是小女子,哪里知道去向?”
南宫贤脸上微微有些失望,却是强自打起精神来:“倒是打扰云美人了,不知云美人可否答应本皇子,若有徐毅徐先生消息,第一时间派人告知本皇子?”
楚雨馨颔首:“听说四皇子府已建成?”
南宫贤当即会意:“是,本皇子会派人等候在四皇子府上。”
“小雨。”楚雨馨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杯中剩余的茶水喝下,这才缓缓起身,“四皇子有吩咐,林云自当尽力,还请四皇子放心。”此次若帮了四皇子,待得四皇子登基,怕是对流云阁也会收下留情吧?
“多谢。”南宫贤拱手,楚雨馨点头,领着小雨出了醉仙楼。
门外,那些躲在角落处的观望着见流云阁的云美人这么快出来,都道原来是自己错想了。四皇子不似三皇子,从未进入雨花巷,难道今日找云美人,是为了警告?亦或者……流言不可避免入了南宫逸的耳朵中,彼时他正与姚敏儿坐于凉亭中。因姚淑儿和八王爷的逼迫,姚敏儿不得不选择依附三皇子,想着若是他朝当了皇后,再来会会她那姐姐。
“什么?”南宫逸手一顿,杯中的酒水撒了些许出来,沾湿了衣襟,他凝眉,“老四去会那流云阁的云美人作甚?莫不是觊觎那美人的容貌?”
姚敏儿嗤笑了一声:“四皇子人品贵重,又如何肯轻易与那烟花女子有染?定是有要事相商。”自嫁了三皇子,姚敏儿倒是收拾起之前的逍遥心态,处处为三皇子绸缪,她本不是愚笨之人,此时发话,便是三皇子也得听几分。
“有要事?和一个花魁有何事可商?”南宫逸嗤笑,一年多前,正是因为流云阁,他马失前蹄,错过了户部,此后几番努力,虽然得了工部,却是失了先机与优势。
好在他是皇后娘娘亲生,自是太子之选,皇上重病,连日来大臣连番上奏,倒是要选好太子人选,以安国祚。他自是欣喜,若以历朝规矩而言,太子人选非他莫属。可此刻南宫贤跳出来,难道是他已在暗中准备?
姚敏儿不同与三皇子,她与四皇子吴恩无言,自是局势看的分明。此刻听闻,不禁白了三皇子一眼。
“古人言:‘人不可貌相’,花魁又如何了?花魁难道是傻子不成?烟花之地恰恰是那些藏污纳垢之地,这其中的猫腻岂是我等可知的?一如那江湖近日行出现的什么武器?”
“是武器行。”南宫逸更正,“也不知是江湖上哪方的势力,居然能网罗那等奇思巧匠,那些武器简直是平生仅见,当真是个个精良,便是我工部也是望尘莫及。”说到这里,三皇子南宫逸不禁又是一阵感叹,“这背后之人,便是我们也得忌惮几分啊。”
姚敏儿睁大了双眸,但见南宫逸神色认真,不由也嘘唏几分。
“三皇子可知流云阁幕后之人?莫非四皇子与那幕后之人有牵扯,那花魁不过是掩人耳目?”姚敏儿转而便想到此处。
南宫逸欣喜片刻后又失望至极:“关键便是不知流云阁幕后是谁。”他简直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当初被南宫贤摆了一道,他本以为是流云阁勾结南宫贤的,想着将流云阁散了,却没想当日京城大街小巷皆知晓此事,便是如今,他都投鼠忌器。
“唉,若不然,在四皇子邀请花魁上做做文章?也只得如此了。”姚敏儿情绪微微失落,但见三皇子南宫逸也无奈点头,不禁又是一阵怅然,三皇子是否能够登上皇位,她此刻一点信心也无。
而此刻,一身白衣的女子飘然而至,待见到亭中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那美眸含怒,眉间紧皱的神情不过片刻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饰的微笑:“今日妹妹见天清气朗,便想着出来逛逛,没想着却在此处遇见殿下与姐姐。”那声音婉转,端的如莺啼,令人心悦不止。
姚敏儿只闻声便知来到便是一同嫁于三皇子的王雨妍,她父亲是王大将军,想必家风彪悍,却生的她一个心思深沉,手段百出的女儿,这一年多来,姚敏儿不知见招拆招多少次,早就见王雨妍不爽了,偏生,她还很讨三皇子的心。
想到此处,姚敏儿便觉胸闷。
王雨妍此刻已然靠近,南宫逸见那一副娇羞的如花容颜,心便蠢蠢欲动。姚敏儿见了,无奈起身:“殿下与妹妹好兴致,臣妾倒是疲乏了,请恕臣妾先行告退。”说完,不等南宫逸发话,起身顺着另一条道走了。
王雨妍得意的瞟了一眼那远去的身影,这才柔若无骨的扑进南宫逸怀中,撩拨着南宫逸。
“贱人。”远远的,姚敏儿回眸,见亭中那不堪的场景,怒目圆睁,却是看着看着便沉默几分。
“福晋,我们还是回去吧。”有宫女在一旁小声提醒着,姚敏儿这才无奈转身,眼眸却是越发深邃了。她便是嫁给三皇子又如何,如今她不肯虚以委蛇,便是宠爱也不及那王雨妍,若是真想只靠着三皇子来对付姐姐和八王爷,怕是有些玄。
沉思几分,姚敏儿这才转头看向天边,也不知想到了谁,眼泪簌簌而落,倒是吓到了一旁的宫女,姚敏儿很快抹掉泪珠,展颜:“没事,就是有尘土入了眼,难受。这便好了。”姚敏儿心想着,三皇子靠不住,是该为自己再寻一个出路了。
此时流云阁中,燕三娘被唤到楚雨馨跟前,但见楚雨馨面色严肃,顿时肃然:“小姐?”
楚雨馨微微点头,看着燕三娘:“三娘,这京都怕是不平静了。”
短短的一句话,另燕三娘身子一颤,很快又平静下来:小姐这是已经证实了皇上病重的消息?
她待要发问,却听的楚雨馨缓缓而惆怅的道:“皇上怕是时日无多,我们要早早做好准备才是。这阵子,除了老客,其他的三娘你看着办,流云阁不能太张扬太华丽。”以免被杀鸡儆猴。
“是,小姐。”燕三娘点点头,“小姐,您是不是还有其他吩咐?”
楚雨馨想了想,道:“徐毅若是回来了,让他找我一下。”
“是。”燕三娘躬身退下,楚雨馨依旧觉得胸闷难耐,之前一年多的安稳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今日三番两次这些琐事临身,让楚雨馨觉得心焦。
“小姐。”小雨小心翼翼的开口,楚雨馨瞧去时,却见她身子微微颤抖,猛地一惊,这才发现她的手缓缓指向窗外,脸上露出惊惧之情,楚雨馨立刻转头,却见雨花巷对面的墙上,立着一人,黑衣黑袍,端看那身姿,气宇轩昂,也不知站立在那处多久了。
不由的,楚雨馨心中也浮现一丝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