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抬手,南宫云脸上浮现点点笑意:“我的贤儿,果然最是有孝心。”刚说一句,便剧烈咳嗽起来,南宫贤一听,立即喊了宫女太监,却被南宫云制止了,只听他问:“今日早朝,可是因此而被刁难了?”
南宫贤微微笑着:“不算刁难,只是询问而已。”
南宫云又如何不知朝堂上一直都是风云诡谲,止住了咳嗽,长叹一声,这才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宫贤:“罢了,太子之位一直悬着,许是有人该着急了,贤儿,你便去请你八皇叔与丞相来。”
“父皇,您身体还康健,不用担心这个。”南宫贤还待劝着,却被南宫云那深沉的眼神制住了,这才讪讪道,“是,父皇。”
南宫贤悄声退了出去,忙派人通知丞相与八王爷,转头时,忽觉有异样,可环视周围一圈,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陈金忠是最忠心的,见此上前询问:“四皇子,您这是怎么了?”
南宫贤这才断了刚才的思虑,重回承德宫。
而他不知道的是,刚才被他喊进承德宫的一个小太监,此刻正腿脚飞快的跑向宇兴殿。
“什么?你是说皇上要立太子了?”兰皇后一听这消息,顿时坐了起来,神色紧张,“我儿终于是太子了?”她兴奋道,面上满是激动之色。
那小太监此刻正气喘吁吁,一听这话,顿时高声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三皇子,不,恭喜太子殿下。”
兰皇后此刻大手一挥:“赏,重重有赏!”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的站起身来,却听的殿前一阵脚步声,想着许是派去请三皇子的人回来了,压抑了激动的心情,这才又坐了下来。
“母后,您这般着急宣儿臣进宫,难道是有要事相商?”三皇子早朝之后便一直不虞,回府之后便想着寻王雨妍嬉闹一番,却被皇后派人通知进宫,顿时心情越加不妙,此刻声音虽无怒气,但那粗梗的脖颈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兰皇后许是太高兴了,丝毫没察觉。
“皇儿,难道母后还不能宣你进宫聊聊天?”昵了三皇子南宫逸一眼,没等南宫逸不耐烦,兰皇后却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宫女全部退下,南宫逸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那退出去的小太监,惊疑的指着他,刚想开口,兰皇后便直接道了出来。
“你没看错,那是承德宫的小太监,刚才皇上急召丞相和八王爷进宫,说是要立太子了。”兰皇后满脸喜色掩饰不住。
“真的?”三皇子也是一脸惊喜,他盼了多少年,才等来这个太子之位,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如此乖巧?又怎么会一直与四皇子争锋相对?
“比真金还真,唉,你父皇想必是料到这一关过不去了。”兰皇后声音有些低沉,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薨于她也是不利的,但只要想到她的皇儿以后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兰皇后的心思又活络开了。
三皇子却没有顾及兰皇后此刻的心情,他此刻正搓着双手,一脸激动:“母后您的意思是,父皇一定会立我为太子?我以后便是太子了?”
“看看你,你是嫡子,不立你还能立谁呢?你父皇虽然病重,但还是得顾忌祖宗规矩,这立长立嫡是祖宗定下的,你父皇可不糊涂。”兰皇后只微微一愣,便十分肯定的回着。
哼,夕妃,你等着,等逸儿登上皇位,我便要你好看。
两人正在兴奋时,承德宫中,大太监陈金忠迎来了丞相李俊义和八王爷南宫仪,见两来此,南宫贤避嫌的退出承德宫,陈金安见此,知晓里面谈的是正事,脸上也堆满了笑,长在皇帝身边伺候,他自是清楚,皇上属意的太子人选是谁。
“四皇子殿下,这便出宫了?”
南宫贤微微点头:“新建的府上还有许多事情,都需要操心。”
“也是,三皇子殿下之前有皇上关照着,只可怜了四皇子殿下,唉,奴才希望皇上身体康健,这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才能顺顺利利啊。”陈金忠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来。
南宫贤安慰:“会的,父皇会康健的,一定会的。”他一定要找到神医徐毅,一定要治好父皇的病。
“老奴就信四皇子这一句啦。”陈金忠又和南宫贤唏嘘一番,这才看着南宫贤离去,看着那孤寂的背影,微微摇头。
三皇子外表桀骜不羁,内里却是心思狭隘,四皇子外表冷峻冷漠,却是最知冷知热之人。陈金忠又不禁朝承德宫内瞧了一眼,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皇上与丞相和八王爷在商议着。
唉!陈金忠抬头看看天,夏日的午后真是阴晴不定,才刚天朗气清的,此刻便是乌云罩顶,不禁长叹一声,安夏国的天也要变了啊!
朝堂的每次更迭,便意味着血腥。
陈金忠陪在南宫云身边许久,自是知道这一切的。待还要感叹时,里面传来了传唤之声,他浑身一凛,连忙躬身进殿。
夕月居,四皇子缓缓走入,夕妃娘娘此刻正倚靠在榻上,悠闲的喝着燕窝粥,瞥见他一脸愁容走进来,不由嘴角微勾,当即放下碗:“怎么了?莫不是在朝堂之上吃了亏?”
南宫贤见夕妃那悠闲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堵。皇上病重,本该整个后宫都心系父皇病情的,可是事实却与此相反。
似乎只有他一直在奋力强迫太医,要他们日夜苦思,拿出好药方。是他,一直担忧皇上健康,一日几乎有半日都在服侍,是他,听闻江湖神医之名,便是烟花女子也不嫌弃,上前相求。
可是,为什么?
南宫贤实在想不明白。母妃夕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是母妃除了在承德宫时装腔作势哭了几声外,出了承德宫便该吃吃该喝喝,似乎一切都没有影响。
夕妃看着南宫贤哭丧着脸,又不回答,顿时怒道:“怎么不回话?莫不是嫌弃你母妃啰嗦?”
南宫贤的心思连忙被拉回,神色复杂的看了夕妃一眼,这才道:“父皇刚才召了丞相与八皇叔,说是要立太子了。”
夕妃听闻,嗤笑一声:“早该立了,这都等了多久才想起。”她似乎浑然不在意,可南宫贤清楚,她是如何在乎这个位置,不然何以自小便一直严格要求他?
南宫贤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夕妃,迟疑开口:“母妃难道不担心,这太子之位落入三皇兄之手?”他本意是想让夕妃急一急的,却没成想,夕妃一听,顿时整个身子都软倒在榻上,越发闲适。
“担心?这时候担心又有何用?”夕妃淡定开口,见南宫贤一脸愕然,这才解释,“这皇位是谁的,早已经注定,贤儿,你这忙活了大半天,也该好好回府整顿一下了,母妃给你挑选的正妃你也得好好照顾一下,免得大婚时出错。”
南宫贤微微低头:“是。”心中却道,她此刻关心的还是其他事,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父皇的安危吗?
眼见着南宫贤缓缓退出夕月居,夕妃的神色这才复杂了起来。她坐直身子,看向窗外,那鸟语花香依旧,只是人不再。身在深宫,便是心系皇上又如何?心早已千疮百孔,便是再多的宠爱也补不回。
“娘娘,您为何不跟四皇子说清楚呢?”瑾兰进来,望着夕妃的愁容满面,不禁出声。
夕妃感叹一句:“一个人的忧愁,说清楚了便是两个人的,贤儿毕竟心思单纯,又何必呢?”
瑾兰望着夕妃,不禁生起同情之心来。
流云阁,有了安国镖行派过来的三员大将,楚雨馨终于安稳的入睡。可是梦中,却依旧不平静。
南宫云薨,安夏国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南宫逸带兵围剿南宫贤,南宫贤奋力抵抗,终于还是不敌,被一剑斩下头颅……“不要!”楚雨馨不禁出声,却是缓缓睁开眼。
小雨被惊醒,忙上前问询:“小姐,您这是做噩梦了?”她小小清秀的脸上,此刻尽是担忧,“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今日受惊了?”
楚雨馨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问道:“小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五更天了。”小雨小心回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小姐乱想。
楚雨馨此刻遥望皇宫方向,眼微微眯起:是该早朝的时间了吗?梦中的一切是不是预示着皇宫之中即将发生的事?
她此刻心绪不宁,脑子一团乱。昨夜流云阁三娘听了建议,减少了来客人数,依旧闹到凌晨才歇下,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蒙面黑衣人……楚雨馨只要一想到这个,心便不安起来,当下扶着小雨起身:“小雨,收拾一下,我们去安国镖行。”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那样死去。只要偷偷的,偷偷的救下他,一如当初她的逃离一般,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五更天,大臣皆已在宫门前守候多时,丞相大人一夜未眠,此刻正眯眼小憩,猛地听见一阵喧哗声,他睁开眼,见着三皇子正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那虎虎生风的模样,引得大臣们纷纷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