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呢?”四奶奶问银杏。
“我去叫她,”银杏忙不迭就要往外走。
“别急,先问你娘干什么去了?”四奶奶问,
“我娘缝制了一件衣服,拿给房管家去了,说是见管家一年到头也不见穿新的。”银杏回答。
四奶奶一听,笑了,心道:“这田婶,倒知冷知热的对房仲呢,想那老管家孤单半辈子,估计这会还不习惯呢。”四奶奶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银杏不解的望着她。“别叫,我没什么事,你去玩一会罢”,银杏听说,高兴的就到三房院去找春晓。
刚走进院内,就听到三奶奶的骂声,骂声非常大,银杏悄悄走近,想爬在窗户上往里望,但窗纸附棂,并看不到什么。
银杏干脆躲在门后,悄悄的听。
“我看你就是成心想烫死我,心高气傲不说,今日连做事都不用心了,你打的什么主意?”三奶奶骂道。
银杏并没有听见被骂的人有回响,倒是一片沉默。
银杏站在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三爷从外面回来,见到银杏鬼鬼祟祟,他出其不意的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这一拍不打紧,倒把银杏惊的一个激灵,大声“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是春晓走了出来。
银杏赶忙走上前,想挽起春晓的胳膊来,但春晓却躲开了,银杏低头发现,春晓两只手,通红、红肿,有个大拇指,看起来就像脱皮的样子。
“姐姐,你这手怎么了?快点敷点药去。”银杏拉着她,急匆匆往外走。
三爷走进屋,看到三奶奶在朝手面上涂一种膏状的东西,同样的,她的一只手也通红。
“怎么了这是?”三爷问,
“还不是春晓那小贱人,存心想烫伤我,我让她倒洗手水来,她将壶里的热水倒了端给我,你看,我这手烧成什么样子了,”三奶奶向他展示那只烫伤的手。
“春晓不会做这事吧?”三爷质疑,
“她不会谁会?难道我这手是我自己烧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男人看她,见她整日里一副低眉顺眼,那心里,恶毒着呢,最近做事愈来愈不上心,不是这里出祸就是那里出祸,”三奶奶抱怨连天。
“我看她最近倒像是心事重重,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三爷并没有把三奶奶的抱怨放在心上,他问道,
“哼,我就说吧,你整日里看她,倒还比我看的仔细去了”,三奶奶话里有话,但三爷并没有理她。
想到手头上紧张,庆元春上的费用还等着去填补,三爷就开口向三奶奶要钱500两。
“不是已经将钱交送给苏大人了吗?”三奶奶问,
“那只是交钱,保不准最近还要请苏大人喝喝酒交交心,花费多着呢,我岂能身上缺少了银子?”三爷回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三爷我可告诉你,你这样子和那苏大人交心,那花费可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是一个无底洞,不要到头来官位没谋着,倒被这位大人敲了竹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三奶奶怨道。
“妇人之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况且我已经走上了这一步,难道撒手半途而废?那我之前的花费岂不是也打了水漂?打井就要打到底,不见到水就要一直打下去。”三爷道。
“我看你这口井,要到什么时候打出那盆清水来。”三奶奶说着,朝里间走去。
不一时,折身回来,将500两银子交给三爷。
“我可还等着做官奶奶扬眉吐气呢。”三奶奶说道。
“您擎好等着吧。”三爷站起身意欲出去。
“才回来,又到哪去?”三奶奶追问。
“正事”三爷说着,转眼已不见。
“你这是把我往哪里拉?”春晓被银杏拉扯着胳膊。
“去找房总管,他那里有药膏子,这手要赶快抹上药膏,不然晚了就化脓了。”银杏说道。
“我不去,”听到去房仲那里,春晓用力甩开银杏,站定了,不打算再走。
“姐姐,怎么了?这房院里只有房管家那里有啊,”说着又过来拉春晓的胳膊。
“不打紧,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说着转身往后走。
“不行,任性不得,这手要是化脓了可严重了,姐姐你还要指着它做好多事呢,三奶奶才不会因为你的手就让你闲着,你得赶紧养好了它。”银杏不容分说,拉起春晓继续往前走。
屋内,房仲和银杏娘正端坐着,见银杏和春晓过来,田婶站起来,她眼尖,一眼看到春晓两手通红,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银杏只急急的朝着房仲问:“房管家,您这里管烫伤的药膏子赶快找出来,给她抹上。”
房仲听说,赶忙从一个小木盒里找出来一管,挤出来指甲大那么一点,走到春晓身边。
春晓抬起手时,房仲看到这双手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疱。
他又找出一根细细的针,打开一瓶装有白色液体的瓶子,瓶盖一开,一股扑鼻的酒香顷刻间占领了这个屋子。
房管家倒出一些酒,并将细细的针泡在里面,浸泡了一会,然后抽出来,拿起春晓的手,认真的将一个个水疱刺破,复又将针插到那酒里,浸泡,再拿出来,如此反复。
“这是怎么回事?”田婶又问,
春晓于是将自己不小心烫伤了三奶奶,然后又被三奶奶将手摁到水盆子里的事,简单说了。
“姐姐,你怎么不小心呢,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我断然不信三奶奶说的,你故意这么做。”银杏撇嘴。
春晓苦笑,并没言声。
“也是,我们这些人,伺候时候哪个时刻敢偷懒分心呢?哪一刻不是提着心到喉口,唯恐有个什么闪失,落了话柄不提,自己也难免招来祸端,我们四奶奶虽说待我像亲人,不肖给我整日里脸色看,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万不敢以此就分了心,想想你们三奶奶,哪里是省油的灯?小心翼翼还怕哪里做不好,招来她刀子般的一阵抢白,你还这么粗心,开水烫了她!哎,你看这双手,被烫成啥样了……..”田婶一顿感叹。
银杏站在边上看的出神,只听田婶说道:“银杏,跟我回吧,出来了这一时,想是四奶奶要找了。”
“我刚出门时,她就问你呢,”银杏无意说道。
“真的?那得赶紧的了,”拉上银杏打算一起走。
“我不走,我在这里玩会,等下四奶奶指派你的事,你又安排给我。”
“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不安排给你,安排谁去,”田婶拉起不愿走的银杏,要走开。
走到房仲身边,轻声道:“衣服我放在那里了,回头试下是不是合适。”
然后,同银杏走开去。
然而即便轻声,春晓还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