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红极一时的庆元春。
这里是文人骚客、达官显贵云集之地,这里也聚焦了京城中众多美艳非常、琴棋书画样样精绝的奇女子。
因为它受到众多人的追捧,每日里顾客盈门如流水不绝,因此这庆园春还有个另外名字叫流水阁。
三爷汤子秋刚走进庆园春的大门,一股人烟鼎沸夹杂着各种嬉笑怒骂,喝酒欢笑并着浓浓的胭脂香粉味,扑面而来,三爷用力抽了抽鼻子,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只不过今天他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专门来为别人点单买单。
正站在大楼门厅里招呼客人的妈妈,眼尖,一眼便瞅见三爷进来,旋即一阵风一样,脸上堆笑的来到三爷面前。
这位老鸦曾经是庆园春的头牌,如今岁月夺颜,但一生消耗在这样的烟花地,如今风烛残年仍然是强颜欢笑。她脸上厚重的脂粉掩饰了一切,那双眼睛却闪闪发亮。
“呦,这不是三爷吗?您可是有些时日不到我们这里来了,”老鸦陪着笑,“最近可是又来了一批新姑娘,个个沉鱼落雁,有三爷您喜欢的那种呀。”
三爷汤子秋笑笑,问妈妈:“有安静一点的房间吗?帮我收拾好,置上酒菜备着。”
“您今天来,不见姑娘?三爷想是忘了,一枝红可是天天念叨着三爷您呢,”妈妈问道。
“贵客一会就到。”汤子秋说。
“明白,明白,三爷您里面请!贵柱!”妈妈一边领三爷往楼上走,一边喊这里的管家去置办酒菜。
二人来到一处安静的房间内。
室内红帐层层叠叠,远远望去像似红色的远山。房内装饰香艳奢华,三爷站在桌前落定。
“让一枝红过来照顾三爷您?”妈妈试探的问,
三爷摆摆手,“不必”
“酒菜备好了,我到一楼去,”三爷往楼下走,妈妈跟在身后,暗想,今日这贵客是贵,三爷今天排场不小。一边想一边盘算着如何将今天这单生意做好喽。
妈妈自顾忙活着去招呼,三爷汤子秋在距离大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坐定,眼睛却随时盯住了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生怕一晃神,错过了欲等待的那个人。
“您往里面请,”妈妈声调提升了很多,眼睛并往三爷这边瞧。“请问官人,提前有安排吗?”
三爷听到,抬眼一瞧,正是苏大人走进门来。
三爷随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迎上去。
汤子秋引着苏大人,往二楼僻静房间走,妈妈则跟在他们身后,随时听从安排。
二人落座,看到尾随而来的老鸦,三爷对她低声讲:“您老先出去,有事我自会喊您”
“三爷,有任何需要,随时喊我”,妈妈走开了。
“苏大人,您公务忙,今日来,就好好玩……..”三爷开口,
“汤家鸳鸯转香壶,做到哪一步了?”苏大人问,
“紧张筹备中,想是下月底即可完工,送到宫里。”
“皇上可是惦念着你们汤家这把壶呢,昨儿还问到这码事,”苏大人说道。
“感念皇上惦记,还望苏大人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这鸳鸯转香壶是御供特品,可不像普通瓷器,要精心打磨十三道工序,任何一道工序都不敢轻视。”三爷汤子秋说道,
“也好,很快就可见到今年的酒中秘器,而三爷您,距离官服加身的日子亦不远了。”苏大人眼睛迷离,朝汤子夏看了一眼。
三爷走上前,将苏大人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还得苏大人多多美言,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他走到门口,正要喊妈妈,倒瞧见妈妈根本没走开,就在门口不远处候着。见三爷探出头来,赶忙走上前来。
三爷对妈妈道:“将这庆园春的头牌叫来。”
妈妈沉思了一下,朝向苏大人问道:“大人,您是想让这庆园春的一枝红过来,还是想让最近人气正盛的冯涛姑娘过来呢?”
“有何分别?”苏大人问,
妈妈说道:“一枝红长期稳占我们庆园春的头牌,想必大人也有听闻,只是最近这风头,被这刚刚到庆园春的冯涛姑娘抢了去,要说这最近的头牌,非冯涛莫属。二人容貌都居人中之凤,琴棋书画、跳舞吟唱都样样在手,至于说分别,这个还得要靠大人您亲自去分辨呢。”
老鸦毕竟风月场上混了半辈子,说话撩的人心头奇痒难耐。
“少废话,快将那风头正劲的什么涛?叫来,陪苏大人喝一杯。”从听到老鸦把一枝红拿出来起,三爷早已经不耐烦了。
“要说这酒量,可还得数我们一枝红,数杯不在话下,反倒多了几分醉眼风情来。”老鸦铁定了做肥这单生意,明知三爷有意维护一枝红,但还是想把这两个姑娘都喊来。
“而要说这冯涛姑娘有何销魂之处?无非就是仗着年轻,身体好,永远都是活力迸射,还赖着她生得一个玲珑活泼心,大方不拘小节,倒是各种新鲜好玩都可以尝试的。”妈妈笑道。
苏大人只顾默默喝着杯中酒,也没见他动筷夹菜。三爷听到此,正想再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只听苏大人开了口:“两个都喊来。”
终于听到这句话,妈妈忙不迭应声:“好嘞,我这就去叫,姑娘们马上到。”
三爷陪笑,但心里却不知是哪种滋味涌上来,他克制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妈妈站在门口,朝里面招手,三爷走出来,并没看到一枝红,于是问:“人呢?”
“一枝红那小蹄子,长脾性了,听说和冯涛一块来,她死活不愿意,我好说歹说也无用,三爷您看……..”妈妈为难。
“****穷讲究,给谁不是卖?”三爷一听就来气了。
“卖,也得讲个原则和价钱不是,”妈妈话说了一半,停住,看着三爷又说道:“三爷您不好直接进去回给里面的大人,还是我去跟他讲明罢,喊冯涛过来,不要让里面的贵客久等。”
“不成,”三爷制止道:“我见见一枝红,看她到底想卖多少价,给她平时伺候我的5倍,成不成?”三爷愤愤然。
另一间房里,一枝红和一位姑娘坐着,相对无言。
看见妈妈带着一个人进来,一枝红抬眼看看,坐着未动,倒是那位姑娘起身站了起来。
三爷仔细一瞧,只见那位姑娘一头乌发,双目含笑,黛眉凝脂,嘴角弯弯,似含万千春风。
“好一个尤物。”三爷汤子秋暗想。
一枝红坐着仍未动,见三爷往自己这边走来,抬眼正式看了看,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怎么?三爷我现在喊不动你了是吗?”汤子秋托起那张精致的脸,比起那位冯涛姑娘,三爷在心底其实更爱这张带着棱角、成熟风韵、风情中又带着刺的美。
“哪有客喊不动妓的道理,”人在风月场,一枝红早已学会了自嘲,她把自己放低,低到了尘埃里。“撇开感情,这到底是一场买卖,只要客官给价合理,我们这种人哪还能等到三爷亲自来问呢?只是今天…….”
“今天这位,可不是一般人,说吧,多少你去?”汤子秋问道。
妈妈这时走上前来,拖住了一枝红,连连说道:“不要怪妈妈说你,这都是你见识少器量小,想平时三爷对你怎样,我们外人不知,你一枝红心里还不清楚吗?今日三爷赏脸在这里招待贵客,是看得起我们庆元春,看得起你一枝红,快别较劲了,痛快给三爷一个话吧,贵客那边还等着呢。”
说完,暗地里照她腰上推了一把。
一枝红仍旧坐定,望着三爷道:“想就是三爷常来,捧我一枝红的场,人说****无情,戏子无义,人来人往一枝红见的多了,三爷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明白。但既然三爷今天有忙让我帮,我一枝红哪有后退的道理,我去。”她说完,看了妈妈一眼,说道:“至于银子,妈妈您来说给三爷,三爷大方,必定不会拂逆你意。”
妈妈何其精明,她早听得三爷说出了五倍的价钱,哪里还会再去说价钱,只听妈妈似怒非怒的对一枝红讲:“不懂事的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三爷计较这个,快去吧,多少银子,三爷心里早有数的。”
二位姑娘便跟在三爷后头,往楼上走。
苏大人见到二人,并未让她俩坐下来喝一杯,就一个胳膊夹着一个人的脖子,左拥右抱中朝着那层层叠叠的红粉云帐中走去。
三爷走下楼,刚想朝门外走,妈妈在身后喊住他:“三爷,留步。”
汤子秋站定。
“三爷,您今天来,只为贵客?除了一枝红,我们这里还有……….”没容她说完,三爷就抬步想走,边走边说:“花费,记在我账上,”
“三爷,”没想到老鸦声音提高了一档,“您别怪我薄情,我们这里也是一场花销,刚才我看了下帐头,三爷您寄存在这里的银子不足100两了,说实话,这些连今日的帐头都不够…….”
“改日我送来,”不容分说,三爷匆匆走出了庆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