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27日,与常州钱鸣山、昆山胡兰亭并称为“江南三名士”的南社诗人任晓卿位于金山嘴镇的宅邸,已经换了新主人。
他,便是日军第10集团军总司令日军中将柳川平助。
柳川平助,原姓楠木,出生于遭到过原子弹轰炸的长崎县,少时,便过继给佐贺县的武士世家柳川家为继子,故更性作柳川。
说到柳川平助这个人,而这个人,也就是这么一个人的性格,几乎决定了两个国家的战争走向。
所以,我们有必要来看看日本这个民族各个地方人的性格性情大致是个什么样子的。以便于未来,万一情况下,无论是商战,还是战场上,作为参考,为我所用。
日本国虽小,只有37万平方公里,国民性事实上是千差万别。
青森人自闭猥琐。岩手人做事稀里糊涂马马虎虎,与传统我们印像中细心谨慎大相径庭。秋田人做事忧郁,慢性子。山形人呆头呆脑,土里土气,属于我们通常所说的“农民”。石川人保守木讷少言寡语。富山人性格强硬不畏死。香川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知性。性情温和罗辑能力特别强,盛产理工男。爱媛人情商高。德岛人勤劳聪明,跟我们中国人比较相似。高知人驴脾气,执着也可以说顽固。福井人正直并且能吃苦。
而柳川平助出生的南九州长崎以及成长的佐贺,是武士道精神的诞生地,武士的主产区。向以忠君嗜血著称。
因此日本自古就有谚语说,“佐贺武士走过的地方草都不长。”
而日军第10的统帅柳川平助就是在那样嗜血好斗的环境下长大的。继承了南九洲人被烈日与海风共同锻造的黝黑肤色,也具有着南九洲人基本的面貌特征,兔宝宝一样突突于面部之外的嘴唇。嘴巴上面蓄着仁丹胡子。身材短小而精悍。给人一种精力无比旺盛的第一印像。
不过,柳川平助比起一般九洲人尖锐的性格相比,至少是在表面上,性格还算是平和的。他的口头禅是“无所谓”。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都无所谓,至少在他嘴里。包括自己的生命。
去年,也就是1936年二-二六少壮派军人事变后,一抹到底成为一名闲人,他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所谓。就像他说的,自己都57了,都活过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是事皆无所谓的家伙,在过两年就年满六十的这一天,毫无征兆地东山再起了。参谋本部可以说都是他的对头。至少也是对他不感冒的人。
也许参谋本部看中的就是这位的无所谓的态度吧,亦或是他身体里所流淌的南九洲人的心,佐贺人“良好的口碑”让他再次站在历史的风口浪尖上了。
之所以在此要大张旗鼓地说到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在历史的名气,或者臭名,比起他的那些手下的南京大屠杀的直接制造者谷寿夫,以及华北派谴军司令冈村宁次,淞沪派谴军司令松井石根、牛岛满等等绝大多数日本战犯来,都算是名轻声微。
然而此人在历史上,尤其是在八十年前爆发的那场战争中,所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其所承担的责任显然是与其所承担的历史骂名有着极其重大的出入的。
可以这样来说,没有这个佐贺武士家出来的柳川平助,南京大屠杀不会有。如果没有他,中国人的八年抗战也不会有。
如果没有他那种遗传自南九洲人那种穷追不舍,斩草除根的性格。八年抗战的历史肯定会改写。
虽然他在战后只被定为乙级战犯。而且定为战犯之前就已经挂了。
这一切,他的主任参谋寺田雅龙可以证明。
自1937年11月5日,也就是22天前,凌晨2点,潮涨之际,以柳川为总司令的日军第10军在日第四舰队的护送下,在海月庵、北沙、金山嘴镇等地登陆。
满嘴无所谓的柳川平助,事实上犟驴毛病就犯了,就把本土的参谋本部那些大佬们扔到故纸篓里去了。不说参谋本部叫他往东他往西,叫他往西他抓鸡,阳奉阴为吧,至少也是在参谋本部原有的作战计划上添油加醋。
为此,寺田雅龙就像一个家长生了个犟屌儿子,经纪人碰到了个脑子进水的明星一样,可谓操碎了心。
按照参谋本部的意思,金山卫登陆以后,柳川平助当率领其手下所辖的第6师团、混编的18师团、混编的114师团火速赶往上海南面与西面,与松井石根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可是柳川没有,柳川平助的胃口更大,他不但要迂回到上海西部南部更要迂回到上海北面,封锁苏州河北。将***的所有精锐部队一网打尽。要么,赶到太平洋里喂鱼。
当作战方案放到柳川平助办公桌上,变成了,不单要从南西两面给予支那人以打击,更要从苏州河以北,三面合围,“将支那人的精锐部队,全部赶到太平洋里喂鯊鱼!”,寺田雅龙也觉得司令是不是疯了。
毕竟此前双方可是势均力敌,虽然自己这边的援军号称三个师团,7万之众,可是真正具有战斗力的也只有谷寿夫的第6师团。而牛岛贞雄的18师与末松茂治的114师团都是创可贴师团。18师团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从伪满调过来的奉天一师,114师团真正具有战斗力的也只有从15师团调过来的国崎登旅团。
满打满算只能算两个常备师团的战斗力。总体战力,并不足以对敌形成压倒性优势,毕竟敌人背靠大陆,人口四万万五千万,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有。而己方劳师远袭,补给困难。加之之前,敌我双方便呈均势,虽说由于一时的腹背受敌,陷于被动,可如果一旦敌人象之前一样奋不顾身,顽强作战,加之内陆增援部队的支援,第10军反倒更有可能被敌人的川军与中央军东西合围一口吞掉。
作为主任参谋自己第10军的家底如何,怎么样,没有人比他寺田雅龙更为清楚了。
他也不是没有劝过,阻止过,可是没有办法。柳川平助一意孤行,就是要把支那人的所有精锐部队消灭于苏州河两岸。
寺田雅龙告诉他说,参谋本部对他不听号令,自作主张的行为,大为光火。
“让他们光火了好了,无所谓!”始终是那样一句话。就象是复读机放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子刻板的味道。
司令部的办公地点是柳川平助自己看中的。甫一上岸便相中了这幢带着地道中国味的宅邸。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且对方不只是兵,而且是外国兵。虽然对方说的也还客气,借用两日。任晓卿哪敢多言,老命都是捡得,赶紧率领一家老小鬼颠一样跑了。
任宅前邸后宅,除去灶房厕所之外统共一十六间平屋。前邸八间,作办公之用,后亦八间,为寝卧之所。宅邸四周皆为修竹冬青环绕,庭院中间,假山流水,亭台香榭一应俱全。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柳川平助虽然黩武,但也好禅。就像很多人一面念着阿弥陀佛,一面拿着砍刀砍人。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再和谐不。过的事了。大惊小怪的才是王八蛋。
禅与茶在日本是不分家的。就象中国人说出烟,就必然会想到酒提到酒,反之亦然。柳川平助也好那一口。茶道。此时的他便坐在庭院外的游廊里,手捧香茗一盏,食中拇三指撮起碗盖上的瓷珠,就像那艺伎拨弹古筝一样,刮着浮上的茶叶,另一只手托着碗底,有滋有味,不紧不慢地啜着。眼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纵横交错的三百六十个点上,只有右侧中腹位置,落有几个子,黑白交替犬牙交错着。
柳川平助在等着寺田雅龙回来把这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下完。
而颇负唐风遗韵的屋内,寺田雅龙正焦头烂额地与发报员在商量,如果回答参谋本部的质询。因为刚刚收到的电服显示,参谋本部,乃至参谋本部部长下村定都被他们的总司令大人给惹火了,连发三问,打到泗安干什么?!夺下泗安机场又有何用?谷寿夫往宜兴那么打是想干什么?
发报机滴滴滴滴响着。寺田雅龙前所未有感到头痛。暼了一眼庭院游廊里正在品茗的任性的司令大人。自己不知要给这个老家伙擦屁股擦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打到泗安广德,攻向宜兴,他可不会直说,他得想办法来搪塞才是。就像写小说,尚处在谋篇布局写大纲的阶段,成与不CD是个未知数,包括他在内,心里都在打鼓。他才不会说出口呢。
成则名垂青史,败虽无关痛痒,可一旦说出去,万一失败了,就要被同僚们笑掉大牙了。
想了许久以后,他才想到向参谋本部夸大泗安机场对部队的威胁杀伤力,尽管本部狐疑满腹,也只得默许他们攻下泗安进军广德的行动计划。
这时炊事兵把他们的早餐,热汽腾腾的乌东面端上来了。一碗豚骨的味道,一碗味噌的味道。两种不同味道的乌东面里放着两样相同的东西,一个是乌东面必不可少的味咻,另一种则是昆布。海带的一种。
是的,1937年11月27日的这一天,柳川平助心中酝酿着一场风暴,酝酿着一场从海上带来的别一样的味道。整个中国将为之而颤栗,而心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