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高台之上似乎有些慌乱,朝身侧的清宁嬷嬷耳语了几句,清宁欲转身离去,皇上抬手拦住清宁,朝她摇了摇头。清宁一怔,又站回到了太后身侧。
太后见状安定下来,又端坐着看着台下的歌舞。皇上身侧的瑾妃似乎喝的有些醉,向皇上太后请安退下。
此时也快至子时,歌舞繁杂冗长,我坐在下面有些困倦,站起身来绕过群臣,出了千禧宫外,打算去清醒一下。
远离夜宴的喧闹,千禧宫外倒是极其宁静,几处假山掩映之处,还有个凉亭,我走到凉亭里,倚靠在栏杆上。
抬头看了眼高阁掩映之处的月亮,今夜月色朦胧,被这宫里四处的烛光遮掩住了几分光华。
彼时一缕暗香浮动,一只手遮住了我看向月亮的目光,我顺着这只手看去,居然是白珏。
白珏喉结轻轻蠕动了两下,欲言又止,他的手悬在我眼前,又缓缓落下放在身侧。他低头看着我,也坐了下来,压了低声音说道:“好久不见,美人儿。”语罢,他眯了眯眼睛,看向我似有些探索。
我轻笑一声,这声音还真是久违了,我依靠着栏杆坐直了身体,抬腿踩在石凳上,将手搭在膝盖上,看了他一眼,不禁叹了口气:“好久不见,白少将军。还未贺你新婚之喜,多请见谅。”
“你来找我何事?”我习惯性问道,白家此时避我不及,白珏此时来找我决不是叙旧这么简单。
白珏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勾了勾唇:“璧侍郎胆识过人,竟然愿和死对头通力合作,与虎谋皮。”说罢,他一抬胳膊,手掌撑在我脑侧,将我抵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身影在月光笼罩下铺在我面前,一片阴影让我看不清其他。我是向来不愿意与这死断袖如此之近的,抬手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握住,他顺势将我袖口内的奏折拿出。
白珏拿到那封奏折,瞥了我一眼,收回手,打开奏折便细细端详,那奏折便是我要呈给皇上的,奏请皇上册封萧宝儿为妃。
“你瞧瞧,”白珏鄙夷的看着我,眼中更是寒意,他顿了顿,说道,“璧侍郎真是好本事,为萧家思虑周全呀。看这样子,你是铁了心了要与虎谋皮是吧。”
我顿觉脸上的笑容一僵,扫了一眼他握着的奏折,隐藏在袖口的手不禁握住了拳头,我咬了咬牙,挤着笑说道:“白少将军不是不知道,本官反复无常,早已是三姓家奴。如今既然你已知道,我已与萧家同盟,何必又来找我,莫非将军尤其喜欢自取其辱?”
我自知话语尖酸刻薄,眼见白珏亦是笑容一僵。
他突然站起身来,低头看向我,眼里多了些极力克制的怒火,抬手便将我的奏折撕得粉碎,他低沉的说道:“本将军确实喜欢自取其辱,”他竟然承认,然后顿了顿,说道,“但更喜欢,羞辱你。”
未等我来得及惊讶,他已一指点向了我右肩,力道之大顿时酸麻动弹不得,我瞪了他一眼。他低笑一声,一把将我扛在身上,我惊慌失色,却不能大喊,白珏如今已有妻室,何况他还是个断袖,若是把人招来,更说不清楚。
白珏的力道十分之大,把我禁锢在他肩上,我双腿亦动弹不得,他扛着我绕过凉亭,径直走到附近的假山处,将我一把压在假山上,冰凉的石块把我后背硌得生疼,他还是和从前是一个老样子,简单粗暴。
白珏抬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皱着眉,冷冷的看着他。他脸上仍挂着笑,却看起来有些苍凉。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甘心,抬手一把扯掉我发上的束发玉簪,青丝垂散下来,我开始慌乱。他到底要做什么,我飘扬的青丝在寒风里打着旋,遮掩不住我慌乱的眼神,我不由得提了口气。
“你要做什么?!”我低声吼道。
“嘘。”白珏抬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噤声,他似笑非笑的嘴角让我有些惧怕,他低声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模样,我竟然才看出来……”
“你?!”我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咬牙切齿的狠狠道,“白珏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最好别放过我,千万别放过我……”他脸上闪过一丝悲痛的神色,长臂依旧死死的压住我,他吸了口气,抬手竟来到我颈项处,难道又想像上次那样,掐死我算了。
我尽力的抬着头,咬紧牙关狠狠的瞪着他。
白珏一把扯开我的衣领,我不禁呼吸一窒,皱着眉一动也不敢动。寒风钻进我衣领处,冻得我直打哆嗦。
他抬手抚摸着我光洁的颈项,这肌肤之亲……我从未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过……
我瞪圆了眼睛,却又害怕他接下来的动作。
白珏见我似有惧怕,他戏谑的看着我,低声说道:“怕就哭出来,我就想看你哭。”
我暗暗的咒骂一声,死变态。
“哭呀。”白珏引诱着我,他手下的力道不减,依旧不停抚摸着我的颈项。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索性将头侧过去,不再跟他对峙。
“当日你助我白家重得兵权,却只要求当年朱门之事,我便想,莫非你果然是如此急切的想拉萧相下马……”白珏带着一丝温柔盯着我看了两眼,继而说道,“后来才知道,原来如此。”
“这么倔强做什么呢……”白珏摸着我的脖子,见我仍是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低头附在我耳边,沙哑着嗓音说道,“听说当年朱门遗孤是个女子呢……朱成碧……”
我猛一转头,眸目一冷,气极反笑:“你休想活着。”看来他只是想验证我的身份,想到此我冷静下来。
白珏盯着我的眼神,竟带着一丝温柔,他抬手又帮我系好衣领,与我四目相对,他静静的说道:“那你就恨着我吧。我对女子不感兴趣,尤其是你这种身材的女子。”他佯装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勾起一笑,“像个扁豆角似的。”
死变态……
“还不解穴?解了我就一刀宰了你!”我死死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珏看了我一眼,眸目一沉:“真是没想到,璧侍郎居然如此忍辱负重,心甘情愿与灭门仇人合作……”他又低笑一声,抽出一指朝我右肩处一点,虽是酥麻的痛感,却是已经可以动弹了。
我一把抽出袖间的匕首,朝白珏刺去,他并未闪躲,定定的站在原地,依旧一脸笑意的盯着我。彼时一声唱喏,止住了我的动作,真是够及时的。
我见来人,忙把匕首收回。
君公公一脸慌乱的来到此处,他拂尘一甩,见到我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和身侧的白珏,似有疑惑,又径直行礼道:“皇上不见了,太后让奴才到处找找,这……奴才恳请白少将军帮忙找找。”
“什么?”我与白珏皆是大惊,忙跟着君公公向千禧宫处走去。
……
乾光殿,密室。
皇上气息紊乱的坐在榻上,拿起一杯凉水一饮而尽,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依旧是喘着粗气,脸色渐渐泛红。
“这究竟是何毒?朕分明只沾了一点,其余的全吐在了袖口处。为何此毒连运功都逼不出去?”皇上一把伏在案上,眼睛里布满血丝,不停的喘着粗气。
凤将军眉头紧锁,继而说道:“迷情药不假,但药性如此猛烈也确实少见,这种秘药只有姜国韩氏一族擅长。看来有人混进来了,属下办事不力,至今还未解决韩氏。”
“此药何解?”皇上眸目一沉,看向凤将军。
“巫山云雨。”
“除了这个呢?”
凤将军一怔,撩袍跪在地上:“放血清毒。皇上龙体万不可有损。”
皇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朕不该留着他们,早就应该除了。若非怕打草惊蛇,危及太后,朕岂会等到今日。看来他们有意促成朕的大事,那朕便遂了他们的意,将计就计,”皇上冷哼一声,继而说道,“萧宝儿还没回去吧?”
“已到宫门。”
“给朕绑来。”皇上握紧拳头,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另外,你派人通知太后,朕已在乾光殿就寝。”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