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是如何被禁足的,那不得不说一位皇上的大忠臣,当朝三品御史中丞顾锦夜。
他身为御史,监察之职是自然之事,只是总是那么麻烦的来折腾我几次。其实我也没犯多么了不得的事,就是一个月有那么几次装病不去上朝,一个月有那么几次去青楼逛逛,一个月有那么几次给顾锦夜吃瘪而已。
自我入仕朝上一直有闲人传闻,璧承珠璧侍郎是皇帝心腹,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天子龙威皆无恙。顾锦夜也很尽忠职守的每次都在朝堂上数落我的罪状。听的群臣一阵吸气又一阵叹气。
他老爹顾清远虽然是御史大夫,看着自家儿子周而复始的在朝堂上愈挫愈勇,也不禁捏了把汗。
直到前几天我从青楼宿醉去上朝,春意楼的头牌清欢姑娘温香软玉温声软语,整个早朝脑袋里全是她轻歌曼舞的模样。迷迷糊糊睡眼朦胧之际,仿佛听到顾锦夜很乖的又按常理出牌,可居然这次得到了皇上的回应。皇上很开心的把我禁足,很开心的剥夺了我半年月俸,很开心的让我每天给他送罪己奏折,很开心的说了句退朝就不管我了。末了,我还收到来自顾锦夜类似挑衅或是鄙夷的目光向我叫嚣着他的胜利,好像在说我这块硬骨头他终于啃下来了。到彼时我才终于醒盹了,瞪了眼顾锦夜,也罢,回家补觉。
于是朝上又有传闻。璧侍郎失宠了。
……
“失宠……”我想到此处哑然失笑,又有谁能长得皇帝宠信不衰呢。我拿起桌上的无花果向笼里的鸽子喂去,这小鸽子还咕咕的叫着,白色的翅膀扑棱扑棱的。
“你又发呆……喂什么鸽子,还不快写奏折。”紫月在一旁连连叹气,又有些担忧,“你每次都让外面那小太监等上一个时辰,万一那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如何是好。”
“好好好。”我把笼子提到一旁,坐回案上,提笔落下八个大字。
“欲扬先抑,欲擒故纵。”龙飞凤舞,我十分满意。抬手把奏折封题写好,放到案上。
“你以后可记得老实点吧,别整天去春意楼耍了。”紫月一脸焦灼,仿佛我已罹患绝症的模样。
我自然心知肚明,我被罚俸,这家伙也没啥好东西可吃的,整天就是萝卜白菜,一看到我就想到他自己就是个兔子。
我朝紫月摆摆手,示意他先隐匿,他倒是已习惯了,见我摆手就是要他先回避一下。
未几,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一袭碧衫的玄汐走了进来,玄汐是我府里的丫鬟,也是唯一一个丫鬟。她每日准时进来收走我的罪己奏折,再交给府外守门的君公公。她办事麻利,脚步轻快,不爱说话,十分腼腆温柔。
紫月见玄汐离去,自暗处现身,他似乎眉头紧锁,盯着玄汐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我看向他,他又欲言又止,我挑了挑眉,紫月自然懂我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说道:“我总觉得这丫头不简单。”
我微微一怔,勾了勾嘴角,回身轻轻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定定的说道:“大叔,既来之则安之。”
……
月华倾泻青竹疏影,夜朦胧未央。亭台楼阁之上一袭青衫身影倚在栏杆上睥睨月色。一个玄色身影如期而至,屈膝抱拳:“皇上放心,侍郎安好。”
青色身影缓缓转身,轻应一声,月色之下他的脸庞更显清逸,冷风中青丝飞扬。他缓缓开口:“凤将军,朕让你查的事可清楚了?”
“姜国确实派了细作来刺探虚实,因擅易容得以蒙混过关。”玄衣一字一顿道。
“静观其变,暂不打草惊蛇。派人跟紧。”皇帝伸出左手,细细观摩,冷笑一声,“弹丸之地野心倒是不小。”他又缓缓放下手,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不过,璧侍郎可有疑心你?”
玄色身影一顿,继而答道:“尚未。”
“甚好。”皇帝半眯着眼睛仰头倚在栏杆上。
“其实皇上何必让他经历三年风波艰辛,大可以一开始就给他如今的位子。”玄衣撑着单膝拱手抱拳低声说道。
“是一朝得宠成为众矢之的还是由始至终顺理成章,凤将军喜欢哪一样。”皇帝眯着眼睛扫过地上的玄衣,冷声说道,“你一向少言,如今也知道僭越了。”
“属下不敢。”玄衣忙答道。
“去吧。”皇帝拂袖转身,抬头看月,身后玄色身影架轻功离去。
冷风之中,青衫暗影浮动,握在栏杆上的手渐渐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