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如期而至,上课成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同学之间出现了分流。要考研的忙着准备考研,要考公务员的忙着准备公务员考试,其他的就留心着各种单位,大家开始忙碌起来。
那天在自习室,庄晓梦和靳春山在到哪发展的问题上还是出现了分歧。庄晓梦坚决留在汉唐市,说到:“我要像钉子似的钉在汉唐市这块铁板上。”
靳春山则执意回他们那座城市当公务员,说:“关系很重要,我家的关系都在那,爸妈给我铺好路了,我回去按部就班就可以,体体面面的,挺好,考研嘛,我没兴趣,让我去个公司打工去,我也不情愿,太不体面。”
庄晓梦愤愤地说:“你经常说我封建传统,结果你比我还要封建传统,去你们那座保守落后的城市当个机关办事员有什么意思啊,哪有在汉唐这样的大城市发展有空间呢?”
靳春山一种自豪地说:“你不懂,男人要当官才威风,其他的算个屁啊。”
庄晓梦一听这话,说:“你什么意思啊,就你是个人物啊,就你体面,别人都是废物啊?什么人啊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说着便走出自习室,靳春山追了出来。
她们边走边聊,靳春山把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讲了半个多小时,庄晓梦只是不言语。
靳春山说:“真的不理我?是你自己不理我的啊,那我走了。”
庄晓梦冷笑。
靳春山说:“这么刀枪不入,那我走了。”
庄晓梦又冷笑。
靳春山说:“你怎么这么拧啊。”
庄晓梦盯着他,眉角上扬,说:“难道你不拧?”
靳春山叹气说:“太固执了。”半天又说:“那我只有走了,一走了之,是你不理我的。”一攥拳头,说:“我走了。”
庄晓梦悻悻地走到寝室,在床上发呆。朵晶和柳雨溪也叽叽喳喳地跟两只麻雀似的飞了进来。
庄晓梦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说:“什么思想啊?就知道在那一亩三分地当土鳖,没有激流勇进的锐性,没有气概。”
柳雨溪说:“我在上大学前就对男人已经绝望了。男人就是女人的命运,选择什么男人,将有什么命运。我现在看开了,无所谓。”
庄晓梦说:“我们还要面对这僵硬的石头似的男人。”
接下来庄晓梦一直在琢磨,如果靳春山来找自己怎么办?不理他!这是自己任性的歇斯底里呢,还是报复性的快意呢,也许都有。
但,三天过去了,庄晓梦的心中却越来越虚,似乎又盼着他来,好给自己一个撒蛮的机会,后来又发现,自己真正想的并不是撒蛮,而是为了凸显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人各有志,自己的未必就是正确的,人家的未必就是错误的。明白了这一点,庄晓梦气得想哭,恨得想哭,何必这么执拗呢?
庄晓梦还是在恨着靳春山,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恨他的顽固?怎么回事?自己无法解答,也无法自圆其说。正因为没有确切答案,思绪就仿佛跌入迷宫中,找不到一条有清晰指向的路。庄晓梦又不能对自己内心依附于对方的事实而掩耳盗铃。爱情是真没有道理可讲啊。以前她不以为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才发现这竟然是真实的存在,真真实实、顽顽固固地在自己身上发生并发展着,翻来覆去地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踌躇中,靳春山的电话来了,问:“还在生我的气?”
庄晓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懒洋洋地说:“不生你的气还生别人的气啊?”
靳春山说:“那我晚上去找你吧。”
庄晓梦有点失望,你还没做检讨呢,就绕过这一层,直接握手言和。她嘴上说:“晚上我逛街去。”
靳春山说追问道:“你几点去?”
庄晓梦故意压压他说:“不告诉你。”就把电话挂了。吃了晚饭,庄晓梦想早点出去,又怕遇不到他,让他久等,考验他的诚意,又怕他真的等得不耐烦了,走了,七上八下老半天,还是出去了。
到了宿舍门口,靳春山穿着黑色羽绒服像一头熊似的从黑暗中闪出来说:“等你仿佛等了一千年。”就去拉她的手。
庄晓梦把他的手甩开说:“去你的,跟一头熊似的。”
靳春山用双手搓着脸说:“还生我气呀!”又说:“都怪你啊,谁叫你长这么苗条,缠缠绵绵翩翩飞,害得我魂牵梦绕、云蒸雾罩的。没有你,我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庄晓梦忍不住哧的笑了一声。
靳春山说:“走吧。”就往情人坡走去,到那之后把庄晓梦抱到膝上坐下,庄晓梦感觉他是想摸摸她身上某块部位,他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浮动,可衣服有好几层,不好下手,所以就捧着她的脸,上下摩挲。
庄晓梦感觉脸被他柔的变形了,说:“不要脸。”
靳春山温情地说:“你看,我是一头北极熊,你是一只千年白狐,我们之间就是熊和狐的爱情故事。”
两人来到怡情旅馆,经过靳春山一番狂轰滥炸,庄晓梦没有呈现出往日出水芙蓉般的娇态,依旧恹恹地躺在床上,不言语。靳春山累的蔫不拉几地说:“晓梦,怎么回事啊?我这是费力不讨好,你这是无声的抗拒,是不是?”
庄晓梦闭着眼睛,冷冷地说:“我到这想清静一下,想想以后的事情,谁跟你似的老想着跟你干这个呢,我现在没心情做这事。”
靳春山精气神又恢复起来,说:“有事就商量呗,别闷着,再说了,没事做做,也是两个人的润滑剂呢。”
庄晓梦郑重其事地说:“言归正传吧,你执意要回去做你的办事员?”
靳春山:“嗯。我爸给运作的差不多了。你就跟我走呗,到我们那你就随便找点活干,不干也行,女人家家的,带带孩子,做做饭就可以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的日子啊。”
庄晓梦怏怏地说:“我不想去你们那,况且,我们两家距离又远,我爸妈估计也不同意我到你们那去,咱们俩都在汉唐的话,就好了。”
靳春山说:“你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吧!现在就打电话。”
庄晓梦就跟她爸打电话:“爸,咱商量个事吧。”
爸:“嗯,咋了,你说说。”
庄晓梦:“小靳他执意要回他们那工作,我本来不想去的,我们俩统一不了想法,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爸:“这事我也想过,按说吧,我们老俩也不希望你走的忒远。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不能老捧着老思想不撒,去干涉你的日子,只要你过得好,去哪都不是事儿,你好好想想,只要你觉得好,我们就没意见,我的想法也代表你妈的想法。”
庄晓梦为爸妈的思想通融而感动,说:“爸,你们这么开通,我感到很高兴,我再考虑一下吧。”
靳春山仿佛听到了她跟爸爸的通话,也很兴奋,说:“看到了吧,你爸尊重你的选择,你爸真好。”
庄晓梦说:“你爸妈什么意见呢,你问过他们吗?”
靳春山说:“我还没跟他们说呢,到时说一下就行。”
庄晓梦心里的阴云逐渐散去,靳春山喜出望外,吻遍她全身,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烤热了庄晓梦身上每一个细胞,使她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炙热的激情。
寒假,爸爸妈妈贴心的陪伴像温煦的阳光,驱散了清冷,融化了寂寞。看到爸妈日益苍老的脸庞和迟缓的脚步,她的心又隐隐地疼,就想只能尽量帮他们多干活,减轻他们的疲劳。
三个人在家边吃饭边聊天。
爸爸对她说:“我啊,原来跟你说的不很多,你也没怎么让我费过心。现在你都快参加工作了,我到想给念叨念叨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肯定要面对一些压力的,这个你慢慢就明白了,这辈子也不会光遇到顺心的事,不顺心的事可能会更多。碰到受屈的时候,坚持住,别撂挑子,也甭憋在心里,消化那些烦心事不比你们上学轻松,所以,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活哩明白。”
庄晓梦喝了后饭,说:“爸,原先咱们是说话不多,我老在学校,你也忙着工作,感觉你不怎么爱说话,原来你的想法这么厚实啊。”
爸爸说:“我没什么本事,文化也不高,不过,我经过的的事情比你经的多,所以我有时就想把自己的经验教训都给你说说。以后哩,也没想着让你来养着我们,你哩,要靠你自己养活自己了,我的责任基本上算是完成了,所以,以后主要靠你自己对自己负责了,当然,我们会尽量帮你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也别把自己看得太低,不论干什么,尽力,好好干,争取干好。”
妈妈说:“你爸说哩不少了,把我想说的也给说了,我就不叨叨了,父母们可能都差不多,你也别嫌我们叨叨,啊。”
庄晓梦:“我知道,你们叨叨都是为了我好。”
晚上,庄晓梦心想,以后再像这样陪伴父母的日子可能会不多了,结婚后,在娘家过春节更少,父母把自己养大,可最终要离开他们。像小鸟似的,自己出去飞,出去觅食,不是担心自己以后会怎样,而是觉得父母渐渐老去了,陪伴父母的日子一天天减少,不禁掉了几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