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梦心里充满疑问,满腹心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不太容易。你不会举重若轻吗?这么个小事就把你摧毁了?你这是举轻若重,但就是拿不起,放不下,感觉自己就跟软柿子似的被捏来捏去的。你不会对命运进行抗争吗?对命运抗争就抬起高昂的头颅,直面这惨淡的人生,奋起搏击,你奋起了吗?没有,为什么就站不起来呢?安洁是野外的野鬼,你何尝不是生活在家里的孤魂呢?
庄晓梦觉得,生活与思考之间常常以一种悖论的形式出现,不思考就跟行尸走肉似的在世间游荡,思考太多,又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那天,刘颖拿着月计划过来让她签字,她大体扫了一眼,就签上字,刘颖仿佛注意到她的状态了,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庄晓梦蔫蔫地说:“嗯,不舒服。”
一会儿,刘颖又过来,说:“我把计划拿到张总那,张总说,庄晓梦没看吗,怎么做的计划这么粗线条呢?”
庄想梦说:“你费点心,好好改改吧。”
欧阳松有时就找她签字,更多时候是闷头干活。
那天中午,她和刘颖在一起吃饭,刘颖说:“你究竟怎么了?有心事啊,别闷着,闷着不好。”
庄晓梦感觉一股泪往外涌,说:“跟老公感情出问题了,心情不舒服,很难走出这股劲头。”
刘颖说:“你想哭就哭,想骂就骂,别憋着就行,憋着对身体和心理都不好,工作上我多费心,我也只能帮你在工作上多分担些事情,其他的我也没法帮你,哎!”
还有一天,张静怡把她叫到办公室,说:“晓梦,我知道你家的事情了?光为这个事情,就这样了?你原先的干劲上哪了?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呢?”
庄晓梦说:“我慢慢调整一下吧,最近状态很差。”
近一个月了,她老不在状态,蔫不拉几的,不是干错这个,就是忽略那个的,一塌糊涂,原先的细致和敬业她不知道藏在哪了,千呼万唤不出来。
那天,她正在电脑前发呆,手机响了,是张静怡,她叫庄晓梦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有事聊聊。
庄晓梦心想,肯定不是好事,是要辞退我吗,辞退我也认了,谁让我这个样子呢,谁让自己不争气呢?
张静怡表情凝重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知道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处于低谷中,我原先是想让你在这个项目上做完,然后就可以顺利做操盘手了,但是现在,哎!没有好办法,也挡不住别人说闲话,这样吧,换换岗位,换换环境,跟着阮总出去跑跑业务吧,出去跑跑可能心态会好一些。希望你打好自己手中的牌。”
庄晓梦无奈地说:“对不起,张总,我没做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中了邪似的,恍恍惚惚,好吧,我接受你和阮总的安排。对了,我想休息几天行吗?”
张静怡说:“好吧。那你休息几天,回来直接找阮总就行了。”
她感觉到张静怡对自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那种心理。自己是博弈中的闲棋冷子呢,还是主要因为自己出了问题,应该是后者吧。庄晓梦,再怎么着,你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饭碗。
上边怎么考虑的?是看自己已经不适合现有岗位的工作了,影响已有的项目的营销动作,而把自己调到业务拓展部,如果自己对拿项目起到一些作用就继续留用,起不到作用就是废人,会遭到劝退?
向不能帮你解决问题的人诉苦,没有任何好处,关心的人只会看着你心痛,不关心你的人只是在背后看你的笑话。真正伤自己的是林平之吗,是靳春山吗,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孤魂野鬼吗?生命的模糊性和无穷解释性,把人带入了迷宫。
晚上,她在小区走来走去,没有固定路线,见到口就走,小区的街灯散发出淡黄的光晕与朦胧的夜色交织着,氤氲出一片虚无,白天人来人往的干道此刻寂静得好像幽远的雨巷。
休息的几天中,她白天带孩子出去玩,看到孩子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不管怎么说,要抚养孩子,为了孩子,你能沉沦吗,你得振作起来。晚上在床上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想如何挣钱,如何把工作做好。她发现,转移重心,是解开心结的一个办法,工作和孩子就是自己的生命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