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闷响,谨宣被一剑打出场外,倒在地上。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啊。”单(chán)龍掂了掂手里的木刀,“根本就是两个人嘛——你平常真地跟废物一样。”
“好了好了,”一旁站着的男人,身材魁梧,留着黑色短发的,把谨宣扶了起来,又对其余的人说:“走吧,再不去食堂,大叔会生气的——真的会生气的哦,他昨天亲口跟我说的。”
“你们先去吧,我……再呆一会儿。”谨宣说着,示意男子松手,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刀。
“再练一百年你也是打不过你龍爷的!”单龍笑着比了个中指。
“我不信。”谨宣回头,“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两百年。”说完,他默默地朝着场另一边的假人走去。
“这么多年我就服他这点,真的。”龍看着谨宣的背影,挑了挑眉毛。
“话说回来,大家把饭吃完后抓紧休息,下午还有事情要办,请提前做好准备。”另一旁的一个留着白色短发的年轻人说。
“啥事儿啊,这么着急?”龍抠着鼻子,不耐烦地问。
“似乎……和Feteras有关。”
“卧槽?”
“卧槽。”
“我就说嘛,”龍把指尖的鼻屎弹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莫名其妙地来这儿,果然不是度假来了。”
……
这里是天守,城外的小镇,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旅馆。水壶里的水正咕嘟冒泡儿,托尔坐在旁边,看着指针逐渐偏转,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还没回来?”他看向屋门,又看了看表,不耐烦地说。
“放心吧,托尔兄,”谨宣安慰托尔,“老师他……不会有事的。”
窗旁,站着那位女子,定定地看向窗外,包裹着纱布。
“……说起来,”谨宣冲着女子笑笑,“我还没有向您道谢呢。”
“这没什么。”女子回头,“但您能不能告诉我,”她微微一笑,“为什么出雲家的二公子会在这里?”
“那我就只能表示抱歉了,我的朋友。”门被轻轻打开,泉辛把斗笠摘下,吐出一口青烟。
“你回来了——一切顺利吗?”托尔起身替泉辛接过手里的东西。
“你每次说‘我的朋友’时真的不腻挺吗,小子?”泉辛冲着托尔办了个鬼脸,转而看向女子,“你认出他了?”
“一开始没有认出,还对您如此粗鲁,十分抱歉。”女子对着谨宣轻轻鞠了一躬,谨宣连忙摆手,“不必不必。”
泉辛把烟枪在桌上扣了扣,“我确实得说,你昨晚帮了我们大忙。”他坐了下来,“不过假如我们想接着唠的话,你就必须告诉我们你是谁。”
“那我也必须得说抱歉了,任泉辛君。”女子捋了捋头发。
“说点能说的。”泉辛耸了耸肩。
女子挑了挑眉:“奉命调查。”
“调查什么?”
“无可奉告。”
“可我知道。”泉辛拿出酒壶,打开,豪饮一口,“影洪家最近遭到了数次暗袭。可即使抓到了袭击的凶手,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因为总是抓不到活的,所以影洪家不得不暗中展开调查。而你,”他指着女子,“就是其中的一员——现在,”泉辛抽出悍刀,轻描淡写地插在桌子上,看着眼里满是惊讶的她,“告诉我无可奉告的东西,我保证你能继续你的工作。”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谨宣看向两人,眼里透着一股不安,而托尔只是瞥了一眼,便开始闭目养神。
许久。
终于,女子坐了下来,喘了口气,脸上重又露出微笑,“一代豪杰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只是正常人肯定刚不过疯子罢了。”泉辛笑了笑,抄起酒壶喝了一口,示意女子说话。
“首先我想说的是,抓不到活口……是因为本来就不是活的。”
托尔听到这话,再次看向女子,泉辛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而谨宣略显迟疑,“……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死人,影洪是公认的行家。”女子顿了顿,“即使经过了处理,精英们还是发现,这些“人”并非死在当时。”
“也就是说,刺杀你们的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死了——是这个意思吗?”托尔问。
“就是这样。”女子点了点头,“很难相信对吧?我们对所有抓到的尸体进行了分析。真相总是让人意外。”
“所以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影洪必须着手调查。”泉辛叹了口气。
“是的。而我最终查到了那个车队。”
“好了。”泉辛站起身,拔出悍刀,插回鞘中,“已经够了。”他看向女子,“我觉得现在我有必要回那个厂子看看——一起来吗?”
“我能问个问题吗?”女子微微躬身。
“问吧,闺女。”
“能否告诉我,您在影洪安进了多少眼线?”女子笑着问。
“哈!”泉辛忽然大笑一声,“别担心,一个也没有。”注意到女子狐疑的目光,他笑着摇了摇头,“信不信由你,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没别的事的话,穿衣服,我们走。”
“一路平安。”谨宣小声说道。
“去了也是碍事,我们就在这里等。”托尔说着,关掉屋里的灯。
“放心吧,我死不了。”泉辛说着,重新带上斗笠,女子把软甲套进里衣,两人打开门,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托尔忽然出声问道:“焉他现在在哪?”
“他?楼下喝咖啡。”泉辛漫不经心地答道。
“既然这样……那,谨宣。”托尔转身拿起外衣,“想不想陪我见一个怪人?”
……
“事情怎么样了?”
“花魁那里的消息,她似乎找到了重要的线索。”
“密切关注,命令洪锋组进入战备状态。”
“是。”
“嗯,很好。……说起来,出雲家现在境地愈发危险了。”
“父亲是在担心拂音伯父吗?”
“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我是说如果,出雲重蹈了燎烨的覆辙,那天仪就会对本土完成全线压境的态势,到时候……”
“若是如此,逐风不也是和我们同样的情况吗?我们能不能……”
“单家一向靠不住。况且,现在青兰殿里,这两家反倒走的越来越近了、”
“那,我们要帮助出雲吗?”
“……不好帮啊。”
……
小店的酒馆,出人意料的热闹。托尔跟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同谨宣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焉!”托尔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招了招手,便和谨宣快步走向那人——他刚刚看到托尔后,点了点头,接着给自己重倒了一杯咖啡。
“我刚才听泉辛在那儿分析,就知道他肯定碰到你了。”托尔向服务生要了两个空杯子,还有一壶热可可。
“如果你还记得,你就该知道,那不算什么——对我来说。”这被叫做焉的看着服务生拿来的可可,面露厌恶,“你怎么还在喝这种东西?”他问托尔。“那你为什么还在喝咖啡?”托尔反问。“因为我讨厌热可可。”焉看向谨宣,“你叫什么?”
“你不认为,应该由我来介绍给你认识吗?”托尔拿着可可壶把两个杯子倒满。“谢谢。”谨宣接过杯子,“那个,我可以告诉他我是谁吗?”他看向托尔,“这个……泉辛既然肯让你过来,那当然是信得过他。”
“恕我直言,他更可能只是忘了而已。”焉轻饮一口咖啡,“不用费二遍劲,任泉辛刚跟我说完了——好了,现在,如果你准备和我闲扯,那么马上离开。”他看向托尔,“但你并不是——等我喝完这杯。”
“……焉先生?”谨宣试探着问,“你怎么觉得托尔兄不是单来找你叙旧的?”
“他会读心。”托尔摇了摇头。“真的?”谨宣惊讶地问。
“我会,不代表就一定是我读出来的。”焉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担心伙伴,却又不太清楚如何是好,同时身边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那我当然要去问问他的看法才对。”
谨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说过,过度的自信对你不是什么好事。”托尔皱起眉头。
“在那之前,麻烦证明下我是错的。”焉不客气地回应。
“好吧,至少这次你是对的……”
“我当然是对的,一直都是。”
“……”托尔摇了摇头,喝光最后一杯可可,而焉也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好了,我们走。”托尔对谨宣说,三人向扶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