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它的温暖倾洒在地上,一抹抹的阳光。
昨夜的雨云散了,万里无云。
又是一个晴天。
“我果然还是喜欢呆在太阳底下。”托尔看着外面,不由得感叹。
“即使是在那么多次被人满街追捕以后?”焉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所以说……算了。喂,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好吧,即使是我,去接受‘黏答答的尸体在墓碑上玩坟头蹦迪’这种,也有点……”
“我刚才似乎不是这么跟你说的——我保证任泉辛也不是。”托尔扶额。
“一支‘尸队’……”焉站起了身,“显而易见吧喂——影洪都已经被做了好几票了吧,使徒?”
“你是有多么瞧不起我的智商?”
“你能想到的底线再加深一点。”
“……听我说,焉。”托尔走到焉的面前,“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现在内心十分不安——你能明白吗?”
两人站在那,互相看着对方。“……两位,坐下喝口茶吧。”谨宣将烧好的水壶拿来,斟茶,递给二人。
焉小心接过,把茶喝完,茶杯放到桌上,重重的一声,“很危险,”他坐了下来,托尔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这个杯子,只要我力道再大一点,它就会碎成一堆瓷片。但即使我的力道不再加大,撞击,重复的、相同的撞击,依然会把它变成破拉拉的碎片。”焉左右摆动脑袋,松动关节,“我的看法很简单,不管这些东西造出来的初衷是什么,它只会向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玩火自焚。”
“一定?绝对?”谨宣在一旁小心发问,托尔则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焉接着说。
“绝对,是的,我的少爷。”焉的食指轻轻敲了几下桌子,“我们首先可以设想一下,这是一群什么东西。假设,你想要掌控这么一支部队,那么,从操控者的角度考虑,到底是更愿意要一群拥有思想的怪物呢,还是一群只会听从命令的傀儡?”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从技术攻关的常理考虑,到底是让尸体动起来容易一些呢,还是在动起来的基础上,知道‘为什么动’,更容易一些?”说着,他自己续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所以你们已经知道,这必定是一群没有思想、唯指挥者马首是瞻的牵线木偶。那么我们就可以接着往下想了。”焉顿了顿,“首先我们知道,这是一支某种程度上的‘铁军’,第二,我们还知道,影洪家已经遭到袭击,第三,公开消灭四族之一所面临的后果实在太大……”
“你说什么?”托尔直直地看向焉,“有人要颠覆影洪?这可能吗?”
“四十五年前没人能想到,‘燎烨灭族’,它不是个笑话。”
“我甚至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过燎烨这个家族。”
“好了,我们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焉摆了摆手,“……所以,这支‘军队’的建立,直指影洪——或是别的,但目标小不到哪去。这意味着它将是一个庞大的部队……”
“首先你这一切均建立在‘消灭一个占了天恩地四分之一的大族’这个疯狂的想法之上。”托尔不客气地指出,“而这个想法本身与空中楼阁无异……”
“你说了你是来听我的看法的吧,托尔?”
“我是来接受一个天才的思考,而不是一个狂人的妄语!”托尔站了起来,言辞激烈。
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谨宣上前拉开托尔,“只是随意聊天,还请大家不要动了火气。”
焉不再说话,只是一杯杯地把茶喝干,托尔也走到角落,拿起书,一个人阅读。谨宣坐在两人中间,想出去,又不敢。
半饷。
“……总之,我非常、极其不看好这个东西,这就是我的看法。”焉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我同意你的看法,只是我无法赞同你得出看法的过程。”托尔回应。
“……说起来,老师和那位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谨宣忽然问。
“放心吧谨宣,那老小子比小强命都硬,死不了的。”托尔忽然抬起头,“说起来——你还记得几件泉辛的往事?”
“他整个人生就是一段子。”焉听到这个话题,也移回了视线,“要不我俩给你讲讲你的老师?”
“别他妈废话,纱布,酒精!”门被呼的一声推开,泉辛快步进入屋内,抱着女子——血滴在地上,腥红的长线。
“草!”
“谨宣,把我包拿来!”
“喂,坚持住!”
……
“呼……”托尔喘了口气,洗了洗手。
“你不去当个医生真是可惜。”泉辛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神赐的力量,可不只是为了让我救人的身体。”托尔蹲下来,看着女子,“……更重要的是灵。感觉如何?”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女子无力地笑笑。
“说起来,托尔先生的包,原来大部分装的是药品啊。”谨宣一边收拾,一边说。
“在他传教以前,”焉甩了甩手上的水滴,“他本该传的,是他家族的医学。”
“家族这代又不是只有我。”
“可你是最好的……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焉看向泉辛:“被谁看到了吗?”
“没,老杜给我开了酒馆的暗门。”
“那就好。有收获吗?”
“收获?呵,那可真他妈大了。”泉辛摘下斗笠扇风,“有水吗?拔凉那种的。”
“事先声明。”焉竖起食指,“你确定你得到的,是我需要的收获?”
谨宣倒了两杯水,递到两人面前。“没有太凉的水,凑合喝吧。”
“谢谢。”女子向谨宣道了声谢,“噗哈!”泉辛一口气喝干,“活过来了——”他抹了抹嘴巴,“说实话,原本我们在仓库那里是一无所获的——几乎。”
焉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发展。”(“小子,再给我倒一杯!”)他接着看向两人,“那,你们又是在哪,得到了什么收获?”
“稍等。”泉辛掏了掏口袋,然后看向焉,“啊嘞?……喂,别告诉我你戒烟成功了,小子。”
“非常遗憾。”焉摊了摊手,“鄙人最自豪的事情之一,成功戒烟两年。”
“你也趁机戒了为好,任泉辛。”托尔摇了摇头,“成天嘴里喷烟,像刚从硫磺里爬出来一样。”
“抽完这次再说……没有吗?除我之外再没人能参透烟草的美妙了吗?”泉辛环顾四周,快速地搓着双手,“泉辛先生?”女子缓缓拿出一包女士香烟,“不介意的话……”
“真是麻烦你了。”泉辛忙不迭地接过,抽出一根,怼进嘴里,迸飞的火苗,徐徐青烟,“啊,我升华了……”泉辛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
“那现在可以给我们讲讲了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焉看着泉辛,叹了口气。
“哈,我看到了,你刚在偷偷吸!”
“第一,我没有,第二,我要失去耐心了——可以开始了吗?”
“好吧……”泉辛听了这话,静静吐了口烟,撇了撇嘴,看向窗外。
“该怎么跟你们讲呢,我所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