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刘贝贝特别夸张的打了一个饱嗝,我鄙视的看着他。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人,说学坏就学坏了。”
“对呀,还不是都跟你们学的。”
我看着他的样子,故意摸摸他的脑袋。
“哎,好孩子都学的不着四六,看来言传身教还真是凶猛啊。”
“哎,你知道男生为什么都喜欢摸女生的头吗?”
“为什么?”
“因为像摸着自己的女儿。”
我推了他的脑袋一下,白了他一眼。
“什么话?那在一起的都是因为想养个女儿啊。”
“你不懂就对了,你又不是男人。”
“你说说我听听呗。”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如果是当女儿去疼爱,那一定是真爱。当女朋友的多半是......对待女儿的感情是世界上唯一能超过所有感情的感情。你看那些成天瞄着女孩没完没了的人,多半是正在发情期,跟动物没什么分别。所以漂亮女孩能唤起兽性可是换不来真爱。很多人不去想这个问题,就这么任由自己荒废本心,时间长了就变得人面兽心。心灵深处无比空虚。”
“我头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还蛮有道理。”
“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都是从外表开始,但是能不能走进心里就得看性格和本质了。当成女儿,就说明差不多接受了对方所有的优点缺点包括任性了吧。”
“那你说要是有人喜欢摸所有女生的头呢?”
刘贝贝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个脑袋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哈哈,你这么说话好像白枫啊。”
我说完又后悔了,我这个脑子还真是......
“你啊,满脑子都是白枫。”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下午还真打算翘课啊。”
“正好陪我回趟教室,走的时候急速写本忘了。”
我跟着刘贝贝去他们学校,进去以后心里灰溜溜的,总觉得所有人都看我,很不好意思。操场上碰上他们班男生打篮球,他们微笑着跟刘贝贝打招呼,我不太自然的站在远远的地方。文理班的学生跟我们就是不一样,人家不会特别夸张的起哄瞎闹,只是偷着瞄两眼,一笑了之。他们班教室在二楼,干干净净的教室桌子上都落了很多复习资料,我坐在他旁边遐想着如果我们是同桌每天在这里上课下课应该会很幸福。拿了三个速写本,我俩正打算离开,他们班主任突然走了进来。
班主任是个很大年纪的老太婆,阴沉着脸,一看就是常年不笑,皮肉都已经被地球引力拽的快到了脚面子,挺吓人的,我最受不了这种表情的人,感觉就是个活死人,阴森森的没人性。
“刘贝贝,你过来。”
刘贝贝犹豫了一下,小声跟我说:“你坐着,别动。”
班里进来了三五个同学,都盯着我看,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没处躲没处藏的。
“张老师。”
“刘贝贝,你知道不知道咱们这个班是有规矩的,你不来上课就别回来打扰同学,高中生守则你不是背过吗,你带着外校的人来班级里,你知道影响多不好,流里流气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朝着我说:“那个女生,我请你出去,不要坐在我们班教室里。”
我突然有一点感谢她,赶紧从后门出去了。
“落落,你别走远啊,一会我找不到你。”
我心想着这小子心里素质真好,要是我早就吓死了。
“那女生就是你作文里的女朋友吧,你看看咱们班有没有你这样的,这么点的年纪就早恋,不学无术还勾肩搭背,你真给你父母丢脸。”
“张老师,您说我就说我,别搭上别人,除了我有这个义务站在您面前听您说话,别人都挨不上,再说这教室里没有外人,你指桑骂槐的说给谁看啊。”
“你说谁指桑骂槐呢,你太不像话了......”
我在门外把眼睛都闭上了,真没想到这样的刘贝贝也有被训的跟三孙子的时候。
“诶,喽喽喽,哈哈哈哈”
我睁眼一看是刘凯南。
“救星,你怎么在这啊。”
“哈哈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啊。”
“我陪着刘贝贝回来取速写本,结果他被你们班主任撞见了,在屋里训呢。”
“哈哈,正常我们班就他敢跟老张对着干。”
我们俩正说着,就听屋子里大吼一声:“你给我上教务处,走。”
随后两个人就出来了,那个老阴天指着我说:“请你马上离开我们学校,外校的不允许进来,还敢进教室,你马上给我走。”
刘凯南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假装离开了,他过了好一会才敢跟了出来。
我听见刘贝贝在后面不慌不忙的对我说:“别走太远。”
下了楼我觉得自己像被人撕吧了一顿的疲惫。刘凯南还是傻呵呵的冲我笑。
“哎,刘贝贝太狠了。”
“你们班主任也太吓人了,神经病吧,多大的仇啊,至于吗?”
“你不知道,她就是脑子不正常那种人,我们每天被她给管的都快傻了,心里压力特别大,下午从来不让我们好好上自习,给我们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们连学习的时间都没有,成天听他说这些没用的,还动不动让我学爱国主义教育,唱红歌。每周必须抓一个典型作为反面教材批评到死的那种教育,我们有时候觉得她就是旧时候的激进分子,太吓人了。”
“那学生家长能乐意吗?学习成绩也不能好啊。”
“有不乐意的也有不敢不乐意的,毕竟我们在她手里嘛,再说家长更愿意相信学校。”
“呵呵我理解不了。我觉得以后从你们班出来的学生估计什么压力都能顶住了吧。”
“我下学期也打算走了,下半年试考,然后随便能上哪就上哪,提前上。”
“哦,那也挺好的。”
“你们就不打算试试?”
“我们文化课太差了,够呛有意义。”
“嗨,考着玩呗。”
下午上课铃响了,我赶紧拿手机给白枫BB机留言:我在刘贝贝学校,班主任正在发飙,帮我跟老师请假,回去带脆皮雪糕重谢。
大概得有一节课时间,刘贝贝从主楼里出来了。
“走吧。”
“我天,你没事吧,扒层皮吧。”
“我没事,他们倒霉了,估计得拿我这件事折腾大家一个礼拜了。”
“啥?这老阴天这么变态。”
“哈哈,你以为天下的班主任都是万娟那样的善解人意啊。你们多幸福啊。”
“快走吧,我心里不踏实,一会她在冲出来把我给撕吧了。”
“哎,你怎么那么怕老师啊。有什么好怕的,都是人,角色不同而已嘛。”
“呵呵,也就你胆大,还敢说人家指桑骂槐。”
“你不了解,不给她点下马威她没完,说不定能把你拽进去骂一顿,再把你吓着。”
“真是长见识啊,没想到你在黑暗势力面前这么有担当,那刚才去教务处老师都说什么了。”
“找家长被,还能怎样,大不了开除,我就干脆到你们那去上课。”
我听的傻了眼,开除都不在乎,真是服了,作为一个学生能不怕老师不怕开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开的。
我跟刘贝贝踉踉跄跄的回了学校,在门口超市给白枫他们带了巧克力脆皮雪糕。一进画室,这堆狼七手八脚的就给我抢了个干净,白枫傻了吧唧的朝着我乐。
“我的脆皮雪糕呢,你不厚道。”
“谁让你下手晚了,哈哈哈。”
“我不管,你还得再给我买,走走走。”
他嬉皮笑脸的耍无赖,拉着我又去小卖店重新买了两只。
“哎,你吃不了别扔啊,给我。”
“恩,我吃两口就给你,中午吃凉的吃多了。”
“刘贝贝带你吃什么好吃的了?”
“拍黄瓜!”
“他也太抠了吧。”
“我自己点的,我不爱吃别的,嘿嘿。”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没怎么着就学会偏心眼了。”
“哎行了,你话怎么那么多。”
“你成天嫌我话多......”
白枫把雪糕塞到嘴里双手掐着我的脸晃悠了半天。我把中午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他一个劲说咱们真是运气好,跟着仙女这样的好老师混日子。
我们俩晃晃悠悠往美术楼走的时候看见那个刚转来的三画室帅哥,一个人坐在树底下看书,其实好多人并不喜欢美术也不喜欢艺术设计,这些东西对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又难懂又枯燥,但是为了高考走点捷径,能上个好一点的大学,随着每年高考的临近这种讨巧的人越来越多。考大学,成了我们人生的终极理想,殊不知长路慢慢更难打的怪还在后面的后面。
我回了美术楼,坐下画画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新来的几个同学不吱声气的慢慢画着画,想要融入到我们中间可能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落落,卷子我晚饭过后给你补上。”
“不用,明天老师就讲了。”
“听我的。”
刘贝贝干脆利索的下完指示,扭头冲着白枫说了一遍同样的话。白枫只回答了一个“嗯。”
晚上补习的时候教室里人不再是以前只有我们三人的空荡,各种学习小组也都有模有样的,新同学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多多少少感觉到自己的优势,所以也都是使出一身本事。我听着刘贝贝流利的给我俩讲着知识点,觉得他表达能力其实还不错,至少不啰嗦,虽然有时候我总是溜号听不见去,或者根本不想听。每到这种时候刘贝贝一旦发现,就朝着我的脑袋敲一下,然后停都不停的继续讲。
“刚才我讲的你明白了吗?”
我走神的看了他一眼。
“啊,听懂了。”
“那你跟我说put-in;put-on;put-out都什么意思吧。”
“嗯,我刚才...”
刘贝贝没等我说完,把笔摔在桌子上,我跟白枫吓了一跳,一直都以为他是个挺有耐心的人,今天看上去好像有点烦躁。他看着远处,扭着头,冷静了一下自己。
“我决定要去试考了,所以给你们俩补课的机会不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啊?”
我使劲搜索自己脑子里的片段,怀疑是不是半路被敲晕了,明明下午一直跟他在一起啊。
“诶,你别想了,中午跟老师闹完,学校就给我妈打电话了,我爸很生气直接跟学校说下学期不打算念了,提前试考。反正我文化课考个过分数线没问题。”
“那你专业...”
“我报美术学和摄影。”
我恍然大悟,高考真的是提前来了。白枫好像也有点不舍得的意思,破天荒的开了口。
“谢谢你,祝你成功。”
“你什么意思?”
两个人琢磨不透的表情让我看的云里雾里。
“直说?还是打一架?”
“走。”
我赶紧站起来拦着。
“别别别,打什么架神经病啊,学习学习,快点。”
我按住白枫的脑袋,算是压住了一场世纪大战。
说心里话,我舍不得让刘贝贝走,不过这场闹闹哄哄的盛宴早早晚晚都得散场,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新娘,花空心思策划了这场婚礼无非就是几个小时的女王。最后人们还是会各顾各的纷纷离去。我突然很伤感,好的时光真是太少了,觉得自己刚刚进入角色就已经开始有人离开,一切都来的太快。
我那天回了寝室,偷偷的喝了点酒,觉得自己快醉了,悄悄的假装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寝室里并没有人,思阳在桌子上给我留了个纸条:少喝,我跟老韩出去了,今天不回来。韩梦阳跟绘画的大师兄给美术班老师当助手,最近都泡在外面,思阳索性也跟了过去,不过每次都会给我个纸条。我很喜欢这种亲切的小纸条,每一张都留了起来。
好吧,每个人都会莫名的走向那个神明安排好的轨迹,无论你多努力,或者不努力都会走上一条你不认识的道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我突然很想白枫,他此刻在想什么呢?会不会也在喝酒,或者在跟刘贝贝聊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