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才能避开澹台凤鸣与他做更深入地交谈。
“小主……”没等多久,小安子果然去而复返,神色恭敬地道:“奥匈帝国的使臣请小主过去流杯亭叙话。”
唐意吸了一口气,昂首前行。
乘这个时间,重温一遍已然生疏的德语,顺便组织一下语言,以便在见到使臣时向他解释自己要冒充其旧识的理由。
到于淑妃和德妃预料中的妒恨,她却是顾不得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唐意神色镇定,盈盈下拜。
“免礼,平身……”澹台凤鸣静静地看着她,难掩胸中的惊讶:“听说你与西蒙阿尔布雷大使及夫人玛丽是旧识?”
淑妃和德妃睁圆了眼睛瞪着她,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是……”唐意抬头,朝目不转睛盯着她瞧的西蒙微微一笑,以德语说了一句:“尊敬的使臣,你好……”
西蒙挑眉,冲她露了个若有深意地微笑,竟然丝毫不见吃惊,回了礼貌地一笑“你好,夫人……”
“亲爱的玛丽,很高兴见到你……”唐意起身,与玛丽拥抱,并且亲吻她的脸颊。
“亲爱的,见到你真高兴!”玛丽憋了半天,这时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沟通的人,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澹台凤鸣原本半信半疑,这时见她居然顺利以外邦的语言跟西蒙交谈,并且与夫人举止亲昵,顿时深信不疑。
只是,外邦使臣来中土,竟然先访西秦再访东晋,未免有损颜面,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唐意觑了他的表神,猜到他的想法,不禁暗暗发笑。
说了几句艰涩的德语,唐意试着换用英语,西蒙和玛丽果然都能沟通,顿时大喜过望。
一番交谈下来,得知他们乘着一艘“女皇号”游艇由维多利亚港湾入海,在海上遇到飓风的袭击,至始迷失了方向。
八年来,他们一直在海洋上飘泊,到过无数国家,更在不同的时空穿梭,却一直没有找到归国的航线。
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惶乱和思乡的悲伤之后,欧洲人天生的浪漫因子,使他们静下心来,开始享受这场奇妙的时空之旅。
于是,他们每到一个港口就停留半年,并且学习沿途各国的语言,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收集各地最具代表性的工艺品,通通收藏在船上。
希望有朝一日,当他们回归故土,可以骄傲地向世人展现他们这场华丽,奇诡,浪漫的时空之旅。
当他首次说到时空一词,唐意惊喜地几乎跳起来:“这么说,公爵大人也经历了时空交错的变故?”
西蒙向唐意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聪慧于唐小姐,对于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中存在着平行的时空一事,已是深有感触了?”
“公爵大人,”唐意迫不及待地询问:“既然你到过不同的时空和国家进行旅游,不知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是否有所了解?”
“中国?”西蒙若有所思地望着唐意:“想必,那就是唐小姐的家乡了?”
“是啊!”唐意十分急切地握着他的手:“我无意间掉落这个时空,在那边尚有许多未了之事,迫切想回到自己的国家,希望公爵大人和夫人可以帮我。”
“唐小姐,”说话的是玛丽夫人,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这件事恐怕我们无能为力。因为目前为止,我们自己也一直在回家的路上艰难地前行着。”
“抱歉……”唐意禁不住一阵黯然,随即故做轻松:“我不该挑起你们心中的痛处。”
玛丽握住唐意的手,微笑:“同为时空错乱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唐小姐,”西蒙笑着开解:“大家同为流落不同时空的异乡人,我想给你一句忠告,希望不嫌冒昧。”
“公爵大人请说。”
“不管什么缘由来到这个时空,都是一种缘份。希望你在寻找归家的路途时,莫忘欣赏沿途的风景,不要一味地向目的地狂奔,否则就会失去这趟时空之旅的真正意义!”
唐意听后默然半晌,慢慢体会他话中深意。
他的意思,是要她珍惜沿途风光,逆境也好,困境也罢,都将它当成一种人生的体验,好好享受,而不能只为达成目标不择手段。
否则的话,即便成功回到现代,回首往事,留下的也只会是遗憾!
“这是我在异乡飘泊了八年,得到的心得体会,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西蒙望着她,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
“谢谢你们,我会用心铭记。”想明白其中的深意,唐意微笑,眼里闪着动人的光泽。
“说什么呢?”澹台凤鸣以袍遮掩,轻捏她的手心,附耳低语。
她是存心要令他难堪吗?一直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跟大使夫妻交谈!
“秘密!”唐意回眸,嫣然一笑。
西蒙和玛丽夫妇受到了澹台凤鸣的盛情款待,在他的坚持下,在宫中住了五日。
因为暗中憋着一股劲,澹台凤鸣不遗余力,派人将京中各行各业的佼佼者请入宫中,替西蒙夫妇表演才学,展示技艺。
有剪纸艺人,杂耍绝技,歌舞表演,茶艺展示,刺绣名品,陶瓷艺术,更有书画名家当庭泼墨挥毫……
真可谓五花八门,让人在眼花缭乱之余,大呼过瘾。
五日里,西蒙夫妇不但遍尝了宫中美味,更欣赏了许多独具东晋特色的艺术品,并对此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为表示尊敬和友好,玛丽夫人亲自烘烤了一些精美的西式糕点,并且教了宫中御厨奶油的制做方法。
奶油蛋糕香醇甜美的味道,受到了宫中嫔妃们的追捧,大家都为能吃到一块玛丽夫人亲手制做的蛋糕或点心而感到自豪与骄傲。
短短几日,双方建立了极为纯净美好的关系。
眼见明日西蒙夫妇就要告别宫中,回到他们的游艇之上,离情别绪充满了宫中的每个角落。
这一晚,当喧嚣过后,澹台凤鸣给西蒙的通关文书盖上了玉玺。
他总还觉得除了这些官方的应酬仪式之外,还应该再做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两国人民这份友谊的珍视。
当然,他可以多多赏赐大量的金银珠宝,向他们彰显东晋国力的雄厚,也可以送他们许多艺术珍品。
但那些,都可以用金钱衡量,而他要的,是一份金钱之外的,永远不能忘却的记忆。
“皇上……”武德贵小小地声问:“今夜可是要宿在秋阑宫?”
澹台凤鸣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踏上了通往秋阑宫的道路。
“不,不去。”摇头,否决了武德贵的猜想:“去兰陵宫。”
这几日,为更好地接待西蒙夫妇,一直是云清歌随侍在他的左右,却把淑、德二妃冷落一旁。
这与体制不合,她二人的失落与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做为一个宝林,云清歌已抢走了太多属于淑德二妃的风采和光环,与此同时,也招来了太多的忌恨和敌人。
他身为一个帝王,有责任维持后宫的平衡,尽可能地做到雨露均沾,不偏不倚。
“是……”武德贵躬身退走,令御前太监准备车辇:“皇上摆驾兰陵宫。”
太监宫女们一溜小跑,车辇倾刻预备齐全,澹台凤鸣上辇,微闭双眸,靠在辇上休息。
“皇上摆驾兰陵宫……”
“等等……”澹台凤鸣忽地撩开黄绸。
“皇上?”武德贵急忙趋前几步,小声询问:“还有何吩咐?”
“朕改主意了,还是去秋阑宫。”
做出这个决定,澹台凤鸣顿觉通体舒畅,一直郁结在胸中的那股子闷气,竟悄然散去。
“皇上,”武德贵偷觑他一眼,小心地劝诫:“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兰陵宫已然在望,他甚至已能看到宫门前一溜小跑着往宫内报信的小太监。
这个时候,皇上若是改变主意,岂不等于是在德妃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倒不如,一开始的时候直奔秋阑宫的好呢!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说完这句话,澹台凤鸣放下绸幔,往后靠上御辇,单方面表示谈话已然结束。
“是……”武德贵无奈,只得退下。
“皇上摆驾秋阑宫……”
德妃收到守门小太监的禀报,说皇上正往兰陵宫而来,白天在唐意那里受的气不翼而飞。
喜不自胜地让春儿帮她补妆更衣,以最美的姿态迎接澹台凤鸣的到来。
内侍忽地又来禀报:“娘娘,皇上不来兰陵宫,改道秋阑宫去了。”
德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捏着玉梳愕然回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内侍心中惴惴,讷讷地道:“皇,皇上改道秋阑宫去了……”
“闭嘴!”德妃悖然大怒,手中玉梳狠狠地摔在地上,咔嚓碎成数段:“云清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羞辱本宫!”
一时间,屋内的宫女太监个个变了颜色,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娘娘请息怒……”
相比兰陵宫的人人自危,凝霜殿的则是一片出奇的安静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