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上官雅风当即斥道:“既然没学过武功,一介女流又如何令受过训练的影卫毙命?”
“这……”席翰林躬着身子,赔着小心道:“我也是听与她交过手的影卫说的。不敢擅下结论,已命人将尸首停在厢房。”
“前头引路……”澹台凤鸣淡淡地道:“咱们边走边说,陈风,你准备勘验。”
“是……”席翰林急忙领了众人往厢房走:“另外,那个女教众十分狡猾,随身带着许多药,侍卫本来已将她成功地堵在落雁坡,被她施药迷晕,逃走了。”
“既是逃走了,为何其同党还来要人?”澹台文清这时才插了一句:“莫不是故意在此闹事吧?”
席翰林心有余悸地摇头:“此匪极为嚣张,在矿山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若他存心要毁矿山,无人可以阻挡。”
“这么说,那女贼现在何处,无人得知?”澹台文清小声嘀咕一句。
席翰林不敢吭声,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只盼在下一个时限到来之机,能够找出解决办法。
“对那名悍匪,你采了何种手段辑捕?”澹台凤鸣不急不慢地问了一句。
席翰林低低地道:“臣已抽调了山中所有能调的侍卫参与围捕,只是贼子太过狡猾,以至收效甚微。”
说话间,几人已穿过庭院,进了西边厢房。
总共有二三十具尸首,全部用门板抬着,一字排在院子里,望上去触目惊心。
“这些,全都是那女贼杀的?”澹台文清不禁打了个突,有些不敢置信。
“不……”席翰林忙走过去道:“只有这边的四个是她杀的,其余都是她的同伙所为,其中绝大部份是被炸死的。”
澹台凤鸣面沉如水,目光在那些血肉模糊的尸身上缓缓掠过,半晌才走过去,在尸体前站定:“开始吧……”
陈风过去,低首忙碌一阵,惊讶地道:“这女人必然受过专业的训练,死者都是颈骨折断,或是咽喉处受到重击,一招毙命!其手段残忍,攻击精准。绝非偶然所致,与药亦无半点关系。”
“陈风,”良久,还是澹台凤鸣开了口:“你家学渊源,可知这是属于哪一门派的功夫?”
“实在惭愧……”陈风摇头,又是惊讶又是迷糊:“象是揉和了多种拳术,有五行拳,有小擒拿,还有些别的什么。总之,生平仅见。”
上官雅风心中一寒,蓦地抬起头来,失口嚷道:“公子!”
“什么事?”澹台凤鸣回过头来看他。
“我,”上官雅风咽了咽口水,极度不安地捏紧了拳头:“我,我……”
“你怎么了?”不怪众人奇怪,实在是上官雅风现在的表情太过怪异。
“我可能知道那个失踪的女子是谁?”上官雅风低低地逸出一句。
“谁?”众人异口同声问。
上官雅风瞥一眼席翰林,没敢说云清歌三个字:“唐……意?”
“什么,怎么会是她?”又是异口同声,现场顿时象开了锅的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不可能!”
“她手无缚鸡之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会武功好了,她跑到矿场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澹台凤鸣蹙眉,是唯一一个维持冷静的人。
“我,”上官雅风垂着头,轻轻地道:“曾经试探过她,当时,她就是用了一种怪异的招术扼住我的颈子,手法与今日陈风演练的如出一辙。”
“什么时候?”
“约摸在四月份。”上官雅风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澹台凤鸣目光锐利,仿佛钢针一样扎着他:“为何从来也不曾向我禀报过?”
“好了,”澹台文清打圆场:“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甚?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唐意是否真的进了矿山,以及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陈风慢慢地道:“确认身份倒不难,难的是如何尽快找出她?”
“公子且勿着急,唐姑娘水性极佳,一定吉人天相。”小安子见澹台凤鸣一直凛着容不说话,小小声地安慰了一句。
澹台文清急忙上前按住他的嘴:“别胡说!”
席翰林满眼茫然,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这个“唐意”究竟是谁?
为何大家一听是她,态度全都变了?从愤怒变为焦急?
“席大人,”澹台凤鸣在最短的时间里平复了情绪,淡淡地道:“你去安排一下,让侍卫对着矿山喊话,就说凤四公子请他至庄院一见。”
“呃?”席翰林吃了一惊,狐疑地道:“他会来吗?”
“是,我这就着人去办……”席翰林自知失言,吓得冷汗淋漓,即刻退走,叫人过来办理。
澹台凤鸣淡淡地道:“另外,把矿场的地形图给我找一份出来,越详细越好。”
“有,就在我房里,我立刻拿来……”
“落雁坡在何处?”澹台凤鸣令他把唐意消失前最后所在的位置圈出来,仿若漫不经心地问:“最后见到她时,她是否受了伤?”
“没有……”席翰林察言观色,小心措辞:“侍卫说,她用迷香迷番了众人,从容逸走。臣估计她应该已逃出矿场范围,与同伴失了联系……”
“不……”澹台凤鸣暗自松了口气,淡淡地道:“她不会抛下同伴,独自离去。”
若两个人是分头逃离矿山,必然会事前约定一个碰面的地点。
“哼……”一声冷哼伴着一条人影忽地穿窗而入,飘然落在厅中:“总算对她还有所了解。”
“什么人?”侍卫的兵刃还未抽出,澹台文清已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衫:“唐笑!真的是你!”
“她虽信守诚诺,无奈却所托非人。”澹台凤鸣瞥他一眼,淡淡地道。
唐笑一窒,俊颜顿时涨得通红。
憋了半天,才迸出一句:“你为何在这里?”
他冷然而笑:“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何会在这里?蠢笨至此,才会把意意弄丢!”
“我……”唐笑顿时无词以对。
“为什么到矿山来?”澹台凤鸣沉默数秒,淡淡地问。
“我们无意间来到萦州,屡屡遇上命案,经过推测,发现数桩命案都与席家炭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才循线追查到此。”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终于把巨石移开,把压在石头下面的澹台凤鸣成功从垮塌的矿坑里救了出来。
此时,已是他们进入矿洞后的第二天中午。
在鬼门关前走这一遭,短短七个时辰,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快快快,小心些……”小安子小跑着在前面开道。
上官雅风和唐笑抬着唐意的担架在前,陈风和澹台文清抬着澹台凤鸣的担架在后,一行人鱼贯出了矿洞。
席翰林领着数千人跪在矿洞外,见到躺在担架上的主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阿弥陀佛,自己的一条老命和矿山数千人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席翰林,”澹台文清蹙眉,冷冷地道:“谁让你搞这么大的场面的?四哥醒了准是一顿臭骂,还不快起来?”
“是……”席翰林抹了抹泪,急忙爬起来,垂着手紧随着担架而行。
“大夫找来了没有?”澹台文清问。
“来了,来了!”席翰林点头如捣蒜:“公子入矿前就有吩咐,老夫已连夜派船入城,延请名医,现已在庄院等候多时了。”
“记住,”澹台文清低声道:“让他们保持警惕,封锁出山的所有道路,暗中清点人数,看看到底混进来多少奸细?”
“接到禀报后,老夫已然暗中安排他们去办了。”席翰林忙道:“只是,矿洞爆炸到现在已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奸细早就溜走了。”
“先查着吧。”澹台文清淡淡地道。
“那一号矿洞是不是可以封了?”席翰林犹豫一会,低声请示。
公子交待的任务还没完成,再加上修复被炸毁的钢厂,这些都需要时间。
矿坑里还有没有活人是未知数,这么漫无目的地挖下去,不知要浪费多少人力和物力?
“暂时先别封吧,”澹台文清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留几百人继续挖,其他该干嘛干嘛,等四哥醒了再做决定好了。”
“是……”席翰林唯唯地应了,退下去张罗。
“七公子,”陈风低笑道:“这家伙倒是只老狐狸,什么责任都不肯担。”
“只要四哥还在,我也不需要他担什么责任。”澹台文清心有余悸。
回到庄院,一名胡子花白的大夫满头大汗地等在那里。
看着他那不停哆嗦的手,澹台文清大为不满:“席翰林好大的胆子!随便拽了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就敢糊弄我?”
“咳……”一旁的管事赵一青,尴尬地搓着手:“刘大夫是我们萦州最有名望的大夫,治好了不知道多少疑难杂症……”
陈风一看这架式,倒是明白了。
这老头肯定是让席翰林连蒙带骗给弄过来的。
这一路上又是水又是山的,来到这荒山野岭,又看这满院子拿刀佩剑的家卫,以为进了土匪窝,给吓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