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微微一笑:“抱歉,连累你受苦了。”
“娘娘别这么说,是奴婢自愿来的。”闲云淡淡地道,拎起墙角的木桶出门去了。
唐意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跟了出去。
“娘娘,你怎么出来了?”闲云正摇动轱辘打水,听到脚步声回头,不禁骇了一跳。
关键是,她打扮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唐意挽着袖子:“怎么,不认识我了?”
“娘娘,”闲云目光扫过她白皙的小腿,顿时面红耳赤,急忙转过头:“你,还是进去等着吧。”
“别可小看我,”唐意舀了水进去抹擦桌椅:“这种事,你未必有我麻利。”
闲云只当她嘴硬,也不说破,憋得脸通红,好不容易将一桶水提进房,却见唐意蹲在房里,卖力地擦洗着床架,不禁目瞪口呆。
“不急,先把睡房收拾出来。”唐意见她呆站在房中,以为灰尘太厚,她不知从哪下手,笑着宽慰:“咱们有的是时间,剩下的慢慢再弄也不迟。”
“娘娘,”闲云拧了一条抹布走过去,奇怪地望她一眼:“奴婢看你似乎比在瑶华宫还快活。”
唐意偏头,冲她神秘一笑,并不作答。
闲云见她不肯说,也不好再问,两个人闷声不吭地干活。
两个时辰之后,卧室被擦得干净逞亮,光可鉴人。
唐意把粉色小熊摆在床头,爬到凳子上,扔了根白绫到梁上,把蓝色小能吊起来。
她站在下面咬牙切齿:“你敢关我,姑奶奶就敢吊你,看谁狠?”
闲云把手头的东西搁下:“娘娘,该用膳了,奴婢这就去取饭。”
“嗯……”唐意头也不抬:“顺便问一下,看有没有钉子?讨些过来。”
莫非,她还打算把那些坏了的桌椅修葺一新不成?
闲云惊讶地瞥她一眼,也不敢问,应声去了。
不到半小时,闲云两手空空的回来,气得两眼通红:“这帮奴才,实在是欺人太甚!”
“怎么,他们不给饭吃?”
“菜全是剩菜,粥稀得照得见人影,这也就算了,全是馊的!”闲云说着话,嗓子都在颤。
她肯用自己的脑子打赌,这绝对是有人授意,故意折磨她们主仆!
“呵呵……”唐意低低笑:“不要紧,玉池好象塞了几张饼子在包袄里,你去翻出来顶顶饥。”
“那能撑多久?”闲云满脸愁云。
“会做菜不?”唐意撕了块饼放入嘴里,以肩膀顶了她一下。
她唐意,岂会因这点小事就泄气?
有人不想她好过,她偏要过得滋**极,让那些人的算盘落空!
“会有什么用?”闲云叹气。
唐意嘿嘿笑:“先吃着,晚上我去弄条鱼来,咱们打牙祭。”
“鱼?”闲云没好气地道:“娘娘你别拿我开心,能有米饭吃就不错了,还想着吃鱼!”
“针线带了吧?”唐意说风就是雨,兴致勃勃地打算大干一场。
闲云见她裙子挂破一条口子,忙取了针线过来:“娘娘把衣服换下来,奴婢帮你补。”
“还补什么补?”哪知唐意一弯腰,拎起裙摆,顺着豁口一撕,把裙裾撕了一大块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这样更好,凉快多了!”
“天哪!”闲云瞪着大眼,看着那条短到膝盖的裙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针给我!”唐意从她手里抢了针钱盒,揣在怀里:“你别管,等着吃鱼就是。”
“娘娘……”闲云会过意来:“那塘中养的都是锦鲤……”
“锦鲤也是鱼,能吃就行了。”唐意信心满满。
那口塘这么大,这么多年无人打理,鱼儿养的又肥又大且根本就不怕人,只要看准了,包准一扎一个准!
“咱们没有调料……”油就算了,最起码得有盐巴吧?
“嘿嘿……”唐意得意之极,从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扔过去:“打开瞧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够不够咱俩吃一个月?”
“娘娘,”闲云打开一瞧,里面除了一大包盐,还有数种香料,又是吃惊又是疑惑:“你啥时准备的?”
“昨天晚上。”唐意淡淡地道。
“你早料到皇上会将你打进冷宫?”闲云越发吃惊了。
所以,华妃那一巴掌,她是故意打的?今天,她也是故意顶撞皇上?而她的目的,竟是要住到冷宫来?
“嘿嘿,”唐意睨她一眼:“应该说,我早就在打那池鱼的主意了。”
放着好好的瑶华宫不住,娘娘为啥偏要住到冷宫来?
闲云一脸迷惑。
“走了,”唐意拍拍她的肩膀,潇洒地走了出去:“你继续忙活。”
“呸!”上官奕林啐道:“你以为人人都象你,没有男人一天也活不下去?”
“林儿……”饶是太后面皮再厚,被亲生儿子当面指谪,也是禁受不住,面上阵青阵红。
“我如今已如你所愿,不要再拿清歌出气,把她弄出来。”上官奕林提出条件。
“女孩子大了始终要嫁人,”太后看着他,慢慢地道:“你不可能守着她一辈子,她也不可能一辈子……”
“嫁谁都不能嫁澹台凤鸣!”上官奕林直接打断她,不耐烦地道:“你如果不答应,那我还是要走!”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哀家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跟他翻脸,从而引起他的反感和警觉。”太后蹙眉,缓了语气。
“给你一个月,”上官奕林简洁地道:“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清歌接出来。”
“林儿……”
“这是我的底限,没得商量!”上官奕林扔下这句话,不再理她,转身大步离开。
目送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消失,太后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经历一场战祸之后,她的林儿成熟了不少,往日青涩的已褪去了大半,居然懂得跟她讨价还价了!
“少主的吩咐听到了吧?”太后转过身,冷冷地道:“通知华儿,嘱她照办。”
忆梅又惊又怕又迷惑,怯怯地道:“太后……”
“快去!”
“是……”
瑶华宫,归燕殿。
啪地一声脆响,傅韶华一掌甩在了小瑶的脸上:“贱婢!本宫再三警告过你,到了瑶华宫,行动要加倍小心,绝不可曝露行踪,坏了大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本宫的话当耳边风!”
“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拗娘娘之意……”小瑶捂着脸,一脸委屈地道:“是堂主他非要……”
傅韶华叱道:“你还敢犟嘴!若不是你发浪,平日里总向他暗递秋波,他怎么可能看上你?”
“奴婢错了,求娘娘饶恕……”小瑶涨红了脸,轻声求饶。
“哼!”傅韶华余怒未息,低咒道:“葛易这东西也不是个玩意!连本宫身边的婢女也不放过!真真是贪得无厌!”
“好在这事已遮掩过去,皇上还把云清歌打入冷宫,除掉一个眼中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小瑶讨好地道。
“你懂什么?”傅韶华冷笑:“云清歌极擅狐媚之术,澹台凤鸣对她宠爱有加,竟为这种小事将她打入冷宫,个中深意值得玩味……”
“娘娘的意思……”小瑶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哼!”傅韶华微微眯起眼睛:“他将本宫从冷宫接出,又将那贱人送进去,澹台凤鸣不是上官奕林那没用的软骨头,这一出一进之间岂会没有用意?”
“莫非,他想借云清歌之力,查出秘道所在?”小瑶猜测。
冷宫中唯一的秘密,也就只有这条藏在污水处理出口的秘道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应该不止如此简单!
“奴婢立刻通知葛统领,派人去盯着她!”小瑶急了。
“回来!”傅韶华低叱:“你急什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可万一被她查出秘道所在……”
“秘道设计巧妙,在宫中存在了一百多年都未曾曝露,除非她有通天彻地之能,短期之内绝对查不到任何蛛丝蚂迹。”傅韶华信心满满。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小瑶见她说得有理,安下心来。
“以不变应万变。”傅韶华神色从容,悠然地道:“在冷宫受了这些年苦,也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享受享受荣华富贵了……”
“娘娘?”小瑶满脸迷惑。
从冷宫出来时,娘娘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批军备的消失,应该引起了皇上的警觉,使他猜到宫中藏有一条秘道,并且由此联想到了本宫。这才顺水推舟接本宫回宫,又密令影卫日夜监视本宫。”
“可是,皇上却万万没有想到,影卫里也有咱们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娘娘都了若指掌!”小瑶谄媚地道。
“澹台凤鸣确实跟上官奕林那脓包不可同日而语!守株待兔未免失之被动,于是,他放下一个鱼饵,想引得咱们乱了阵脚,他才能混水摸鱼,从中得利。”
“娘娘的意思,云清歌那个贱人,竟是事先与他串通好的?”小瑶将信将疑:“可杀小石头完全是意外,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会预先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