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打马离去很远,再回过头的时候,沈辙还站在原地。
若说白傲雪是绝世而立的冷傲剑客,剑眉轻扬之间就绝了世间温情,那沈辙便是山涧的清溪,缓缓流淌之际就洗净人心污浊。
世上的好人无处不在,师父是这样教导侬兮的。
继续赶路,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像还有事情没有做,但又想不到是什么事。
就在离开客栈不到五里的地方,病重的人在烈日的炽烤之下,觉得呼吸不畅,无奈之下,只好先下马,坐在路边歇脚。
这时候想,当初就应该听沈辙的话,就在客栈休息一天没准会好一点,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会儿连翻身上马的力气都快没了。
后来,坐着坐着,就不知是晕倒还是睡着,总之,侬兮就这么再次倒下了。
苏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躺在五里前的客栈里,望着熟悉的环境,让侬兮有种错觉,也不禁怀疑,遇到沈辙是真实的事还是做的一场梦。
揉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在床边的方木柜上,烛台上点着红烛,旁边放着一个药碗,里面只剩下一点残药。
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见外面已经黑尽。起身穿了鞋子,开门出去,却被站在屋外廊头的人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天底下衣裳一样再正常不过,身高肥瘦一样,更是比比皆是,只是一个长得像他的人而已。
“是你救了我?”侬兮试探着往那人走去。
当他回转身来的时候,再次印证直觉是种可怕的东西。
见她没事,白傲雪也放下心,道一句:“真不省心。”
白袍在月光下看起来没有白日里那般耀眼,倒将他衬得更平易近人。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只是不得已才冰冷无情罢了。
“王爷?”侬兮不解,就算是那晚吵架,但是都过了这么久,该和好了吧。
“我会在这里,归功于你的那封信。”以往他都是自称本王,而今却是‘我’,着实让侬兮有些讶异。
“我的信?”侬兮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没想到那封信威力居然这么大,能把堂堂东北城齐王请到这荒郊野岭的客栈。
在侬兮还在考虑要不要照计划实施的时候,白傲雪又说:“跟我回东北城。”
猛然间想起当初莫叔且的那句话:若是有人别出心裁地对待王爷,定能引起他的注意。
想到今后孑然一身,苟活无意义,报仇才是唯一。
侬兮故作口气强硬地说:“当初你赶我走的时候,我无话可说,那是你的地盘。但是我踏出东北城的那一刻起,身在何方全凭我自己做主。”
“你敢违逆?”他剑眉一扬,面露微怒。其实连他自己也有些愕然,素来波澜不惊的他,面对这女人时却不时地将心里的感觉表现出来。
毫不示弱,还不屑地一笑:“别说你是王爷,就算是皇上来了,我也不怕。诛我九族?哼,随便啊,九族就剩我一个,不过头点地的事儿,有什么好怕的。”她傲娇的姿态,只是在极力掩饰着她内心的悲痛,白傲雪能够明白。
听完她的话,白傲雪突然变了样子,脸上显现的愧疚不像是假的。这样倒让侬兮更加迷惑,略显愕然。只见他微微低头,致歉道:“赶你出王府,是我不对。”
“你不必道歉,换成我,突然出现一个人要嫁给自己,也难以接受,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婆婆看到你的信,将你的事都告诉我。”几句话之间,将冷漠、高傲、愧疚与可怜都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满含歉疚地说:“你父母双亡,是鸿天师父将你养大,一直住在祥云庵,鸿天师父因为知道快要离世,所以托婆婆照顾你。跟我回东北城。齐王府上上下下人的命,可都掌握在你手上。你跟我回去的条件是从今以后不会赶你出去。”
这个时候,侬兮才知道原来当初师父是那样说自己身份的。面对白傲雪这般偏向自己的条件,侬兮明显一怔,稍纵即逝,冷嘲说:“你可真是抬举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掌控王府上下人的性命。”
“当初我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
他这么一说,侬兮倒想起来了,忙问:“若是我留在宫里,凭着你给的恩情,可以为你办很多事,可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那可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