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后再无睡意,觉得心头实在烦闷,便出屋去伫立在廊头,漫无目的地眺望着看不见的远方。夜深露重,喉间一痒,就不住地咳嗽起来,为不吵到别人,七遥尽量压低声音。本就没有睡下的沈辙,听到这咳嗽声后,悄声开了门出来,看见七遥落寞的背影,他又折回去拿了糕点和水,还有一件披风。
“五小姐。”虽是半夜,但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没有惊扰到七遥,也只有他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唯恐她受了惊吓。
回过身去,朝沈辙微微颔首:“沈都尉也没有睡意吗?”
“嗯。听到外面有咳嗽声,便起来看看。夜深露重,五小姐搭件披风吧,免受风寒。”
七遥乖巧地点头,接过沈辙递来的披风,系上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在这样的沉默中,两人各怀心事。
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就在眼前,可却让七遥无从抉择。这宁静得有些畏人的时刻,七遥的脑海里一片杂乱。
她想起了那一句‘佳茗似佳人,不知是人醉茶还是茶醉人’;想起了那个戴铁面具的人曾许诺会带着一枚红叶来娶她;想起了白傲雪说让她记着那个人;也想起了在肃州客栈听到的话……
侧脸看去,她面上的伤疤还在。凝露面膏只有愈合伤口的功效,却没有除掉疤痕的作用。而今她每日都是以面纱遮掩,不知作何感想。若是可以,谁会愿意脸上多出一条令人憎恶的疤痕呢?可是善良如她,却从来有怨恨过。
外伤倒是次要,只是相处的这几天,沈辙也发现七遥有严重的嗜睡症状。从神羯那儿得知,这样的病况已不是一两日。知道她向来体弱多病,也想过要照顾她一辈子,可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就连关心都不能表现出来,这种种无奈让沈辙愁得紧皱眉头。
心心念及之人近在咫尺,可他连炽热的视线也不敢做多的逗留,唯恐让她瞧出端倪,平白为难。
蕴量良久,七遥终是先开口。
“听闻沈都尉与王爷自小相识,关系一定很好吧?”
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那个不愿提及的人,但与她说话机会难得,沈辙还是回答:“承蒙皇上厚爱,我自小在宫里长大,与王爷也算总角之交。”
“王爷每每提及沈都尉的时候,喜悦和敬佩油然而生。只是自从离开东南城后,被我多次撞见他独自一人时总是闷闷不乐,后来从莫侍卫那儿得知,王爷和沈都尉有些误会……”
说起这个误会,沈辙更加不想提及,便沉默不语。
偷偷瞄他一眼,见他只是看着远方,七遥怯怯地继续说:“七遥不知道,存在于沈都尉和王爷之间的是什么误会,也没有想过偏袒自己的夫君,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七遥看得出来,王爷很在乎与沈都尉之间的友谊。王爷不会说话,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倘若他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七遥在这里代他向沈都尉陪个不是,还望沈都尉不计前嫌。”
听到她为那人的一番说辞,沈辙心有不悦,可在她突然的鞠躬之后,又忙不迭扶住,解释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只是朝堂上的事出现一点分歧,回头再商量商量就没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