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音,此行之后,回去便嫁与我,让我天天叫你声‘小心肝儿’可好?”
明窗华帘,隐见明月辉映;小叶熏香,惊见榻上春风。
珠帘遮了榻上人,朦朦胧胧,独见华袖垂落。锦袖如云,垂下万里波涛,泻下一地河山。
兰临风那个恨呀!她敢保证,她这一生,除却……都没此时这般狼狈过。瞧她的姿势——依旧是那一手朝天、哦不,是手也朝墙、脚也朝墙的定格姿态。虽然看着挺英武,可毕竟这英武的让她的胳膊腿儿都酸痛酸痛、麻溜麻溜的好不好?
这都一天了,整整一天了!在打死都不能泄露武功的时刻下,一天她都保持着这个英武的姿势,睡在床上。她发誓,这决定是她睡得最痛苦的一天。
这厮好像外面溜了一圈儿,回来便睡她床上,两次见他的风流样儿不复见,只是安静的躺在她旁边,化成一只絮絮叨叨的鸡婆,说个没玩没了。
似乎这才惊觉兰临风穴还没解,连脸都没法子转过来。薄月笙这才“嘿嘿”一笑,将兰临风那英武的胳膊腿儿,一根、一根的给慢慢儿掰下去……既然,他跟个八爪鱼似的,向着兰临风趴过来。双手跟钳子似的抓着兰临风的肩膀,正好结实的摞在兰临风身上。
他与她零距离相对,虽然夜黑,却也因撩人月色正好看清对方的脸。
彼时——
他容若华光,暗香坠影,眸中银辉清绝,笑意点亮春风。
她唇若樱瓣,心若绞索,眸中酷寒逼人,清冽三春白雪。
“泠音,点穴可点不了眼睛。你要是应我的话,你就眨眨眼。然后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听着这温柔的魔音,兰临风赶紧将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都快浑圆成一个球了。
薄月笙看着瞅着兰临风这模样儿,登时乐呵呵地笑地欢畅:“哈哈哈哈……真是个活宝呢!哈哈哈哈哈……”
兰临风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又上当了。一时气闷,干脆两眼一闭,装起尸体来了。
哪知……这才刚闭上眼睛,便感觉到唇上软软一片,不知是……双眼刷得睁开,眼前却是张凝脂胜雪的放大之容——正是那该死的薄月笙,嘴唇早已贴上了她的唇……
“嗯——嗯——”
兰临风憋着口气,整张脸简直都快扭曲的不成形了。
只可惜全身真真是除却眼珠子,什么都动不了。下一刻,她竟感觉到嘴唇贴着的那唇,不老实的开始探出灵蛇似的长舌,眼看就要撬开她的唇……
似是感觉到她的抗拒,那刚准备撬开她唇的灵蛇,忽而一顿,动作只微微挨上她的唇,来回舔了舔。
须臾,晚风吹拂着黑香暗影,室内熏香袅袅、烛光幽幽。
隐约可闻窗外静悄悄拂动的柳条,微风一摆间,舞动迷离的风姿。此时万籁寂静,天穹黑帘倒挂。远处山川巍峨,闻听湖水汤汤;近处鸟语啾啾,隐见一帘幽梦!
榻上那幅绣染缭绕云纹的华袖,忽而一拂,便见帐中映出一个人影。将帷帐一拉,便径自走出。
刚走到门前,一手方搭上门栓时,却见帐中又钻出一人,朝着他吼道:“薄月笙——你太过分了——你一次又一次,有完没完?仗着自个儿武功高强,权势滔天,便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吗?”
声出如嘶,饱含怨愤的控诉!让薄月笙刚刚准备离开的身影,蓦然一震!
“我没你武功高,也没你有权势。你欺负了我,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今夜的事,我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我告诉你,薄月笙,你对我的戏弄,到此为止。我不管你非让我与你一同出使诸国,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既然接了这旨意,自然也会尽力去完成。”
“但我同时也把话撂这儿,我就算什么都比不了你,但我还有一颗决绝的心。你跟大王是兄弟。他能看得出来我根本不想给迦斯出力,想必你也该清楚。所以,如果你此行再对我有一次冒犯。”长呼一口气,面似寒霜凛冽:“哼!诸国也好,女官也好。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几串子话说完,兰临风自顾自回到榻上,全身发软的躺在床榻上,时不时慢悠悠地捏捏肩、揉揉背、捶捶腿之类的。
这个该死的薄月笙,不愧是星驰野的结拜兄弟。这爱捉弄人的性子,都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精神相契的断袖情深呢!
哼!兰临风使劲儿擦了擦嘴唇,狠狠地搓了两把。
该死的薄断袖……
薄月笙回过头望着帷帐中那隐约的身影,面上似有些复杂游离。冬去春来,那遗留的淡淡寒意,还时不时蔓延在空气中,一阵呼啸而过,男子衣衫渐湿!
可眼前却时而浮现方才那一幕——
在她闭上双眼的一刻,黑色的帷帐中,那近在咫尺的唇瓣,仿佛在做着无声的邀请……让他情不自禁、迫不及待的去贴上……女郎的唇瓣,都是那般美妙么?
美妙的,竟让他方才根本不受理智控制,居然在亲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即便是现在,他脑海中都在不受控制的回想着方才的美好,每一次的回想,都让他无比痴迷与享受。
甚至连身体上都……不过幸亏他素来自制力惊人,方才没有纵容自己下去,及时收住了缰绳。
或许,素来自制的自己,也该到了知晓男女情爱的时候了!
不同于兰临风的狠狠搓揉,薄月笙将手轻轻覆上嘴唇,竟然在同一时刻,斜睨了一眼床上,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一瞬间绽出一朵分外迷人的微笑。
夜如墨染,云纹氅衣的男子,月下轻轻扣上门,最后唯留下地上长长的黑影,被时间拉得老长老长。